林非幽怨地看一眼他总是说出重点的老板,“是这样嘛?啊——真麻烦。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怕我爸妈了,让我往东不敢往西的。”
纪深的眼睛失焦了,耳边林非和安年闲来无聊的对话都成了刺。那些刺根根扎进手心里,纪深还禁不住地握紧了拳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一路,从上飞机到坐进黑色的轿车,从机场直到被森林围起来的别墅,纪深只说过一句话,就是对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说的那句——麻烦了。
别墅的样式很别致,和当初穆燐烁带纪深去的那套别墅不同,这栋森林里的别院以白色和褐色为主调。
算上阁楼有五层,阁楼的屋顶是斜着的,带着三角形的窗子。窗子边爬了许多枝枝蔓蔓叫不出名字的枝条,反正不是牵牛花也不是爬山虎。那植物看起来是长了好几年的样子,不新不旧的。枝桠头上的叶子是鲜嫩的绿,在偏根部的地方,颜色深地几近黑墨那节并不长。
这和纪深想象中,李景荣住的地方差别甚远。至少,他一度认为,这样的男人住的地方,一定华贵,一眼就能看出造价不菲,甚至是该砸着重金去装出一处处看上去故作典雅实则只是图个特别艺术家名字装饰的角落。
但是,没有。
拦在轿车前,被一个满头华发,有些年迈的老人家缓缓推开的金属大门,大概只有两米高。
别墅前种着的植物也都不是什么珍稀品种,一个穿着围裙的异国女子在花园里弯着腰,摆弄着花花草草。似乎是在把那些眼看着就要过了季节的花铲出来,再种上新的,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纪深刻意地看了——她脸上不仅有汗水还有笑容。
走到别墅前,还是那个年迈地老人家替他们开的门,虽说怎么看年岁是肯定不小了,腰杆却挺地笔直,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老爷正在前厅等着呢。”
家具多用的是原木色打上一层薄漆,质朴,不单调。在布置者的精心的安排下,各种种类的木质家具,和谐地摆着,全然没有哪一件让人觉得突兀。这样的摆设让人恍然地觉得自己并非在洛杉矶。
空气里散着香火气,那气味勾起了空间里的时辰,比起夜里街头灯光更让人觉着时光颠倒。也不知道是回到了多久以前。
“你们来了,来来来,我刚才让管家泡了茶。今年的新茶,过来品一品?”坐在木桌前的男人站起来,像是招呼许多年的老友一般招呼他们。从他身后站着的年迈管家,和他的言行,以及纪深曾见过的照片来说,他的确是李景荣。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布衣。虽然眼角和额头笑起来有明显的皱纹,头发里也藏着白丝,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四十多岁的样子。
实际上,李景荣已经五十多接近六十了。
纪深一僵。
林非诧异地看纪深一眼。
安年则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从容地走过去,叫李景荣一声穆叔叔。
李景荣看剩下那两个还站在那,笑起来,“怎么?我老头子很可怕吗?”他的笑容和蔼温宁,用看着自己孩子的神色看着他们,“快过来。茶该凉了。”
等林非和纪深纷纷坐好以后,李景荣亲自端了小的紫砂茶杯送到他们手上,盯着纪深看了一会,“纪深,我看过你拍的电影,拍的不错。”
纪深端着茶杯不知所措。
“你也和宁和一样叫我穆叔叔吧。”
纪深又是一愣,神色间带上几分茫然。宁和是谁?
林景荣似乎这才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