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更忍住了,没有哭。
隔天他就后悔了,原本的地方没找到,于是挨着一寸寸土地找过去,才发现那粒糖。
糖纸上面全是尘土,里面的糖被摔碎了,四分五裂,他就一点点含着吃。
他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一向觉得糖不过是迷惑小孩子的玩意。
他再没有吃过糖,只是将这粒糖纸好好放了起来,一存就是二十七年。
徐更不记仇,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跟在徐至屁股后边缠着他,让他陪着他玩。
他赶着上课,去晚了有失礼数,便走得快了些。
徐更还小,赶不上他,被路上的石子绊住,摔了,不知磕到了哪里,大声哭起来。
他总得自己学会爬起来。
于是徐至没去管他,觉得哭声刺耳,回头看了徐更一眼。
他想,也许那时他不会把自己的内心藏起,所以在徐更看来那一眼,如同一把尖利的刀。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徐更笑得如那时无忧无虑和真诚的样子。
他最想守护的东西,却被他亲手剥夺。
徐更将心剖给他看,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些年,他所做的在徐更看来是厌恶和蔑视,甚至徐更连“自己”也不喜欢。
徐至重重地喘息着,鼻腔里都是白檀的香气。
他大概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他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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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徐更仍然像以前那样会迈着短腿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跑,可是徐更早就长大了,选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不需要再跟着他。
他以为将徐更推得远远的,自己的牵挂和束缚就会少一些。
身处旋涡的中心,树敌太多,他不能走错一步。
被拒绝一次会笑着再来,两次三次也许会不在意。
十四岁他到海外求学,徐更也会隔三差五发邮件过来问候,起初他还会回复,后来在学业和工作上处处碰壁,这样孜孜不倦的单方面倾诉,也渐渐变得碍眼。
二十五岁他带着满腹的理论和经验回国,从头到脚都显露出掌控大局者的气势,见到发胖又畏畏缩缩的徐更,心中也有恨铁不成钢,但那时他表现出来的,确实是“看不起”。
这一切不管是有心或者无意,是他的错,这都是他太自我导致的结果。
没有一颗刀枪不入的心,他对徐更说的所有尖酸话,都是磨快了的利刃。
即便如此,徐更也从来没有不把他当成哥哥。
是他每一次都挑起了争吵,每一次都让徐更脸上的欣喜渐渐消失。
他没有尽到一个哥哥应有的责任。
他一点点冻住的温暖笑容,现在有人融化了外边的冰,将一个崭新而又熟悉的徐更释放出来。
徐至盯着那张糖纸出神,手指微微颤抖。
他没有立场去阻止那两个人相爱。
从他亲手把那粒糖摔碎开始,就没有了。
徐更一个人下楼,脸色比上楼之前好了不少,孟泽心里无比好奇谈话的内容,但坐在徐更母亲身边,不好直接走开。
“爸、妈,我跟孟泽就先回去了,我们收养了只小猫,这会儿没人照顾,你们早点休息。”
孟泽这才有了理由站起来,走到徐更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