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他似乎又感受到多年前这人身上那一缕淡香,似乎一切都没变,但祁席知道,失去的东西永远都不再回来。
现在哪怕他与庄非口唇相依,那份温暖再也不会出现,只有无边的寒冷,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祁席微眯了眼,珍视的看着身下的人,只觉后背一阵发冷,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口鼻正在流失,让人不寒而栗适应之后却也不那么难受。
十几息之后,口唇之上不再是虚无,似乎也有了一些柔软的触感,祁席心中一阵激动——果真有效,于是更加不敢移动,保持着自己的正常呼吸频率,却实在熬不过心中的喜悦,轻轻在那已经具现的饱满下唇也咬了一口。
渐渐,那淡薄的影子终于不再那么透明,而手掌之下,也有了发丝的触感,祁席抬起右手,只以左手支撑上身的重量,沿着那发丝顺滑的发丝向上,那切实的真实感几乎让祁席颤抖,直到感觉到怀中之人有了实体,祁席才放开了庄非,双臂感受到拥着一个人的充实和重量,祁席脸色有些白,瘫坐在地上笑起来。
庄非、庄非!没有辜负我十年等待十年铭记,我终于再一次将你拥在怀中了,没有去到那虚无的来世,也无需成为永生的遗憾——此刻,我又将你拥在怀中了!祁席抱进庄非,差点喜极而泣,伸出手去,一点点描画着那熟悉的轮廓,只觉得心中好似干涸了的土地,正被润物无声的春雨细细的滋润着,一点点将那片不毛之地,变为生机勃勃的园田,任草木的种子冲破黑暗的桎梏,发出新绿的芽来。
他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可惜,还没有睁开那双令人沉醉的双眼。
祁席整个人都变得有神起来,心中好笑的想,跟鬼有关的传说,通常都是香艳的,想来鬼魂是没有不美貌的吧?否则怎么能为祸人间。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祁席就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轻轻将手放在了庄非胸口,心头微涩。
衣服是完好的,只是却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当初就是那支铁箭,毫不留情的射穿了这里,带走了这个人正在盛放的生命。不过,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允许出现第二次。深夜寂坐,怀抱鬼魅,本应该是惊吓和恐惧交加的,可祁席却觉得,风是那么可爱,夜色也是那么温柔。
弯月越加西斜,坐了半晌身上也有了力气,祁席一个用力,将“人”抱了起来,趁着凉爽的夜风,向着自己的宅邸急奔而去,心中想到,恐怕以后必要注重养生之道了,否则等他过了年富力强的时期,就不能供给这美得要人命的艳鬼养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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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叫醒了祁席,还未睁开眼睛,手臂便直觉横扫身边,谁料却摸了个空,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睛一巡凝果然没有,趿拉着鞋子便急着想外面走,“来人!来人!”
听到如此急切的呼喊,下人不敢耽搁,立刻推门而入,躬身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得自家主子劈头盖脸问道,“人呢?人去哪了?”
问了不见回答,看过去就是下人脸上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祁席才怪自己是急昏头了,昨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早先去喝酒的时候也交待过不必等他,加上回来的时候刻意避开下人,现在再问,谁能知道?
撑着桌子喝了一杯冷茶,祁席才摆摆手,“无事,本王魇着了。下去吧。”
下人才算了然,瞧着自家主子披头散发满头大汗,想来也不愿意让他们下人见着,便应了喏躬身退下,顺手将房门也带了,吩咐下面准备洗漱用具和早膻去了。
茶水进肚,祁席顺势坐下,才算是神志清醒了,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若是庄非醒来,为何要不辞而别?即便庄非、庄非对他没有对庄轻鸿那样的深重的感情,总也可以说一句是朋友,他醒来见了他,如何也不该默默离开……看着桌子上被阳光映照出的窗台格子,祁席心中一惊,莫不是因鬼魂不见阳光,所以没法在白天现身吧?
这样一想,心中安定了一些,呼出一口起来沉下心,想着待到晚上就知分晓,如若不然,便再前去花街查看便是——反正这次,他是一定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