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倧。”她直呼他的名字,一字一顿,“你从来没了解过我,当然,你也不可能花心思了解你所谓没用的女儿。”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但你忘了我本身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我没什么怕失去的东西。”
“我在芝城报社工作,借工作之便发?点东西比你发?一万个朋友圈和微信群都管用。”她看到魏倧眼里的惊恐,看到他眼睛里她的倒影像地狱里的罗刹,“陈清野睡过我算什么,我到时候就让所有芝城人知道,女儿不仅把陈清野甩了,还跟你儿子睡在一起把他绿了,你到时候一定能名扬芝城,这样爽吗?”
魏倧的嘴唇哆哆嗦嗦:“你、你疯了?你舍得把陈清野甩了?那、那可是陈家的太子爷……”
“你舍得把你女儿的脸面和声誉放在地上踩,我为什么不舍得和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分开?”她微笑着,当着魏倧的面拿出手机,找到陈清野的电话号码。
短暂的忙音后,陈清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宝宝?”
疏淡温柔的尾音,消散在冬夜冷霰的空气里。
鼻子一酸。
但岑舒贤不会在魏倧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平静地将手机拿到耳边:“陈清野,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帮我弟进帆船俱乐部,说实话我从来没喜欢过你,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我们分手吧。”
她没办法听陈清野的回答,她也不敢想他会说什么。
她只?能在魏倧几乎睚眦欲裂的眼神里,状若毫不留情地将陈清野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
最后,岑舒贤抬起头,满意地看着魏倧崩裂的表情。
她字字清晰:“你放心,我会让你比我更出名。”
说完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脊背笔直地转身走进了雪夜里。
今年的冬天好冷。
鹅毛般的雪落个不停,将整个芝城染成一片荒芜的白?。
从魏家离开后,岑舒贤没有打?车,而是一路孑孓地沿着山路向下走。
夜晚的别墅区车道寂静无人,因为大雪连路过的车都寥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但从此以后,她的身边也许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脸被冻得发?僵,视线里蔓延的白?将眼睛刺痛,好像有温热的东西带着重量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不应该哭。
她上次哭了吗?
她不应该那么跟他说话……
他会怎么想?
所有思绪似乎都变成了刚刚愤怒燃后的灰烬,她捧也捧不起来,只?能无措地看着一地的断壁残垣。
突然,一束车灯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她下意识往路边靠,却没想到那辆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灯将薄雪照得像一面粼粼的湖。
岑舒贤错愕地抬起脸,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布加迪威龙。
四?肢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她僵在原地,怔怔看着陈清野推开车门,朝她走过来。
他好像来得很?匆忙。
长?羽绒服底下掩着的像睡裤,黑发?翘起好几缕,毛茸茸的,却有些凌乱。
但他的脸色很?不好很?不好。
他朝她走近,岑舒贤第?一次有见到一个人想要?逃跑的冲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可是她挪不动步子,她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找人定的位。”他的声音有点哑,撇头咳了一声,回过头看她的眼神很?无奈,“你怎么回事?”
她的心好痛。
她想到贺樾说的话,想到魏倧说的话。
她不能,总是他人生的污点,不能总让他那么骄傲的人,因为她沦为笑柄。
在他面前?演戏变得好难,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我一直都是骗你的,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顿了一下,她又小声说:“你以后跟别人说,我们只?是玩玩吧,我不怎么样,你也不喜欢我。”
逆风把雪吹过来,穿路飞花,落在脸上像眼泪,冰冷又灼痛。
她低着头不敢看陈清野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很?久。
“如果……”他没有叫她的名字,声音喑哑,说出这两个字后又停顿了一会,“如果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为什么要?骗我。”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被雪洇湿变深的那一小块。
“为什么要?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
“我全都当真?了。”
眼泪又要?从眼眶里滚出来,她怕再多说一个字,真?的会忍不住:“……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