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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玄林气疯了:“顾淮,我早就知道,当年封了你的记忆是最明智的举动,还能让你表面和善的假面孔维持几年,看看,看看!果然!你听听自己说的话,有良心吗?有良知吗!”
“你如果真的为我,真的带着我父亲的遗愿照顾我,为什么不查清当年收复之战那张字条上的真伪,为什么不去诘问他为何要这么对我!?战场的三日,那是多少人的性命,他宁可用这么多人性命,只为了要借狼族的刀杀了我!他比狼崽子还恶毒!!”
顾长思凑近了他:“不,不止我。性格懦弱如肃王,不照样是死了?普天之下、皇亲国戚,他会放过哪一个?这么多年,无论我失忆不失忆,在长安还是在北境,难道他真的有一日放过我吗?!”
“我已经去北境了,我已经发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难道你的忘情蛊,没有经过宋启迎的首肯吗?”
顾长思一掌拍到木桌上,任由滚烫的水将掌心烫得通红,那些刺痛都不比他话语里的绝望和痛彻心扉,他将木桌拍得砰砰作响,撕心裂肺地质问:“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有错吗?”
“我只是想好好地和霍长庭一起好好地活着,有错吗?!”
他眼前一黑,身体被一个人猛地从后面抱住了,霍尘的气息四面八方涌上来,紧紧地裹住他,那双握惯了长.枪的手兀自颤抖,盖住他潮湿的眼睛。
“没事了,阿淮,没事了,不说了。”
顾长思好瘦,那样宽厚的大氅下是消瘦的身形,他早已不那么健康,他才二十四岁,可他早已不再健康。
“我的父亲没了、我的母亲没了、我的腿没了、我的爱人没了、我的记忆没了……”顾长思冷声数着那些罪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说得平静无比,可越是这样越像一把刀在心头凌迟。
“我把我的所有,能给的、不能给的,我都送给了北境十二城、送给了大魏、送给了宋启迎,我用我的全部换了一片安宁江山,换了忠心一片,可他信吗?”
“他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到底怎样才能……”他的双肩抖动起来,霍尘愈发用力地抱住他,听他小声地问,“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岳玄林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
霍尘咬了咬牙:“师父,他刚记起事,情绪波动的厉害……言语无状之处,还请师父原谅,我先带他回屋去吧。”
“回什么去?他不是觉得我这玄门是害他的地方吗?”岳玄林冷冷道,“他有自己的王府,何苦在我这里受委屈?”
霍尘心一紧:“师父——”
“出去!”岳玄林长袖一挥,“我早告诉过你,此情妄佞,不可久留,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今时今日闹到这个地步,都是笔孽债!偿不尽的孽债!”
“对,是冤孽,我早就该算一算,但不是对岳大人。”顾长思扒下霍尘的手,轻缓地点着头,“而是对宋启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