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相信臣么?”邵翊被卡得脸颊泛红,“可臣是真心实意的。”
“邵大人这真心实意,来得有多突兀、有多奇怪,邵大人自己心里不清楚么?”顾长思虎口收紧,邵翊呛出两声艰难的咳,“邵大人,当真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邵翊咳得眼角泛红,但犹带笑意:“殿下想听什么呢?”
“原因。”
“臣与殿下或有旧缘,不够吗?”
顾长思用愈发用力的手指来回答他够还是不够这个问题。
邵翊终于被掐得有些难受了,笑容有些颤颤巍巍的,于是努力去掰顾长思的指节,希望能获得一丝喘息的余地。
“臣……臣……”他挣扎了几下,“臣年幼时立过誓言,无论主君高坐云端还是跌落尘泥,臣……都一生一世陪伴主君左右,誓死不离。”
“如今主君死于宵小之手,为臣者,要为他的身后名誉最后一谋。”
顾长思猛地松开手指,邵翊终于得以畅顺呼吸,捂着脖颈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长思手指有些发抖,但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究竟是谁?”
第50章 窒息
“昭兴四年,长安城方郜案,先督察院左都御史方堤与先大理寺卿郜宣通信,暗指今上皇位来路不正,致使方氏、郜氏两府上下获罪下狱,成年男子斩首,年幼放逐边疆,妻女没入教坊司为奴,牵连者千二百人,殿下还有印象吗?”
邵翊冲他深深一拜:“我年幼师承方大人座下,方大人曾告诉我,他侍奉了一位真君子,可这位真君子却死于宵小之手,他就连合眼的那一刻,都不曾瞑目。”
顾长思沉默下来。
方堤和郜宣都是三法司的人,以通信暗讽皇帝的罪名下狱,牵连者甚广,可这都是明面上的。
实际上,方堤和郜宣都是淮安王一党。
当年太子更易,宋启迎背后有岳玄林和周忠,宋启连背后也有方堤和郜宣。哪怕是他最后成为了败者,贬黜至淮安,方堤和郜宣都不曾动摇过对他的忠诚,在顾长思的六年淮安生活中,他们两人甚至每逢年节都会来看望,有时还带着自家孩子一起过来。
方堤和郜宣年龄都与宋启连相仿,孩子们的年纪也不相上下,方堤有个女儿,郜宣有个儿子,每每来了淮安王府,三个孩子都会嘻嘻闹闹地玩做一处。
顾长思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方伯伯家的女儿总喜欢坐在顾令仪的怀里,小姑娘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很认真地摸着顾令仪的发簪,声音脆脆的,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做顾大人这样的女子,博览群书,才满京华,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才算不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