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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尘手里转着空酒杯,沉默了片刻,才道:“师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以为梁执生闻言一定会露出牙酸的表情,可惊奇的是,他只是略微蹙了蹙眉,眼睛里流露出很悲伤的一种情绪。
“定北王他……他是个好人。”他自己说完都笑了下,“我从来没遇见过顾淮这样的人,漂亮又冷漠,善良又残忍,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后来听你说他的身世,我知道了缘由,又觉得心疼。”
霍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靠近他,从我决定进入定北王府开始,是十分的真心。”
梁执生沉默下来。
正巧小二来上菜上酒,雅间里气氛沉闷,他不敢多留,匆匆忙忙上完了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梁执生才开口道:“那岳玄林怎么办?”
像是碰到了什么伤疤,霍尘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又狠厉,他死死咬着牙关,用力到脸侧的肌肉都在颤抖,梁执生眼瞧着他硬生生捏断了手中酒杯,碎片割进肉里,刹那就见了红。
“杀父弑母之仇,此生不共戴天。”霍尘松开手指,揪起一旁的帕子按住伤口,“师父之前跟我说,让我将岳玄林和顾长思分得开一些,别为了岳玄林去接近顾长思,如今我做到了,怎么现在反倒往一块牵扯了呢?”
“因为我总得知道你的打算,才能帮你。”梁执生沉痛地看着他,“阿尘,我既然救了你回来,就不想再看你为了岳玄林丢了性命。岳玄林那是什么地位的人,你想动他,难于登天。”
所以他怎么能不揣测,揣测他接近顾长思是别有用心。
霍尘闷闷道:“我暂且还没想好如何做,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终有一日,我相信我一定会见到岳玄林。”
“阿尘。”梁执生给他倒了一杯酒,“可岳玄林对于顾长思而言,很重要。”
“我之前就同你说过,你要走的是与顾长思完全相悖的路,因为你的仇人,是他的恩人。你若是杀了岳玄林,顾长思不会放过你。”
醇香的酒液倒映出霍尘不解的眼神:“岳玄林是皇帝的心腹,而顾长思又是皇帝的眼中钉,怎么会——”
蓦地,他想起定北王府那一桌京城口味的饭菜,还有九岁离开淮安后、二十岁来北境之前,顾长思孤身一人在长安的那段岁月。
他迟疑着问:“当年淮安王与王妃双双过世,带他回京城的人……是岳玄林?”
梁执生点点头:“是。他收了顾长思为玄门二弟子。”
昭兴三年,也是先帝驾崩的第三年,淮安王宋启连在皇帝的猜忌和那封真假难辨的遗诏双重压力下心力交瘁,久病不愈,与世长辞。屋漏偏逢连夜雨,淮安王的棺椁尚未下葬,淮安王府就遭遇了一场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