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适时滚了个闷雷,霍尘动了动唇,那句话就湮灭在了雷声里。
顾长思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说什么?”
霍尘无言:“……没,我说好像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他下意识又想问顾长思的腿,定北王走路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迅疾如风,但站定的时候,稍稍细心就会发现他的重心都会压在右边,之前在地牢里,霍尘还以为是湿冷所致,现在看来他腿上应该是有什么伤。
但顾长思肯定不会说,他就又咽了下去。
顾长思却摇摇头:“霍捕快,有时候觉得你那聪明劲儿都快成精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单纯得很。”
霍尘疑惑地看向他。
顾长思手中的帕子擦过破金刀,随意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真觉得这事儿现在就了了?”
话音未落,天际又滚过一声雷响,炫白的闪电噼里啪啦地随之劈了下来,后门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踩着电闪雷鸣由远及近,顾长思扔了帕子,轻飘飘地盖在了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瓢泼大雨顷刻而至,跟天上发了洪灾一样又急又凶,潮湿的雨水将血腥味洗刷一空,大批狼族人闯入后院,看见同伴的尸首,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痛苦又气愤的悲啸,齐刷刷亮了兵器。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倾盆大雨将他们手中的铁条冲得又亮又冷,虎视眈眈地盯着唯二站在这院落中的两个人。水珠从顾长思眼睫上颤巍巍地挂着,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摔落在地,霍尘靠过去,用手在他头顶遮了遮。
他低语:“现在怎么办?”
顾长思转眼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软趴趴地搭在额前,一颗水珠欲坠不坠地挂在他的鼻尖。
顾长思倏然一笑,伸手替他把额发撩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就这么只刚刚杀过人的手,做起这个动作却好似情人之间的温存。
雨珠自霍尘鼻尖坠落的一瞬,狼族人发了个号令,大批人整齐划一地往前一压,又猛地钉在了原地。
更多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听动静要比这群狼族人多了十倍不止,凝神听,前面的丝竹管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有人一脚彻底踹烂了后门,身披胄甲、手持长剑,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将霍尘和顾长思护在了身后。
霍尘被这翻转弄得惊了:“这是?”
顾长思但笑不语。
来人一亮身份:“提刑按察司拿人,若有反抗者,立斩。”
霍尘哑然,提刑按察司的最高长官,按察使褚寒。
狼族人本来怒气冲冲地要报仇,对于面前单枪匹马的两个人毫无畏惧,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将二人大卸八块,来祭奠牺牲的兄弟,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立刻就被褚寒带人拔了气门芯,成了叼着粗布的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