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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王是会对北境官员避嫌,但不代表他在此道上木讷,相反,正是因为他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刚来那会儿,官场上正常人情往来该走的还是会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罢了。
唯独那次,他轿子停在如意楼门口,人还没来得及下去,就被里面的暖风软语、浓香.艳色扑了一脸。
定北王的脸当时就黑了,调头就走,后来请客的那位大人里里外外打点了好久,才把毛给人捋顺了回来。
可惜世事无常,命运可能非得逼定北王逛一次如意楼,才算对得起他这镇守北境的王爷身份。
酉时一刻,太阳落山,如意楼升灯,在一派霭霭暮色中拉开了第一道光亮。
顾长思换了一身行头,他衣柜里清一溜儿的黑玄色,再不济也是白色中衣,过于单调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那种地方的纨绔公子哥儿。为了能够瞒天过海混入如意楼,祈安翻箱倒柜了好久才拎出一件靛蓝色的衣袍——还有点儿小。
没别的办法,顾长思只好托人去温知那里借,只说自己府上小厮成了个家,他衣柜里颜色太深,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不甚配那大红喜堂,请温大人借一件看起来清闲些的衣服。
温知听到消息只觉得顾长思就差没把“纨绔”两个字砸他脸上了,一面怒气冲冲地觉得自己哪里是这么个形象,一面又从……花红柳绿的衣柜里真挑拣出来一件。
一向以钢铁手腕著称的定北王殿下裹上一身月白色衣袍,像是利刃收了鞘还顺带着被香火供了好几年,温润又儒雅。他本就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头发束了一半起来,用一条同色系的发带绑了,看上去还真有些纨绔公子的模样。
如意楼已然热闹了起来,歌舞升平、浓香扑鼻,烟粉色的灯笼从一层一直绕着圈儿烧到顶,正中吊了一只硕大的花篮,八条丝绢从花篮绷直了垂落,如九天仙女挥舞的水袖一般影影绰绰。
略微晃晃,花瓣扑棱棱抖下来,带着被浓香泡过的甜腻,正落在顾长思手心。
赔着笑的小厮当即就凑过来了,他迎来送往那么多达官贵人,已经练了一双火眼金睛,但见顾长思气度不凡,简直跟见了财神爷一样:“爷,瞧着面生得很,第一次来?您是想要赏舞还是听曲儿,品茗还是听琴啊?我们这儿的小倌和姑娘都个顶个的漂亮,您里面请、里面请——”
顾长思掐碎了那枚娇嫩的花瓣:“不必,我等人。”
小厮何等机灵,当即道:“明白明白,只是……小店今日人有些多,敢问您等哪位贵客?”
顾长思迟疑着没开口,就这么停顿的一个空档,只听霍尘的声音在身后三步处响起。
“他等的是我。”
小厮的调门调成了一种诡异的热络:“哟——霍捕快!今儿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顾长思回过头去看。
霍尘也特地换下了那一身干练轻便的捕快服,穿了一袭白裳,还十分骚包地拿了一把足有小臂长的折扇,见顾长思回头,他冲人抛了个眼神儿,手腕一转,折扇在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各抡了一圈,然后啪地在胸前一展,十足的风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