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女人用一支笔极力维护裴令,试图向院方证明裴令的好,说身为孩子的引路人,至少应该做到一视同仁。
碗掉在地上,是因为被人打掉的。上课睡觉,是因为夜里在阳台缩着睡不安稳。和室友打架,是因为对方扔了他的被子。
可五页纸,每一面都被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裴予质想,还好,有人曾经给过裴令温暖,指引过方向。
他昨天找到了那个女人,巧的是昨天刚好是女人来渠岭镇散心的日子。他没有告诉对方裴令在二十四岁那年就去世了,骤然得知死讯不会好受,对方不像他,这么快就失而复得。
见一个在乎裴令的人,这是相当奇妙的体验。
对方提到裴令时,露出的柔软表情,眼神中的怀念和遗憾,很可能是爱。
不同于魏迟流露在外的殷切,是一种不肤浅也不索取什么的感情。
在对方记忆中,裴令在福利院的日子相当难熬,而裴令本人从来没提到过。
院长醉心于油水,其他方面就缺少精力。处理每一件骚乱太费力气,不如选一个人,承担所有指责,这样每次都能迅速平息风波。
老师也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院子里的孩子领养出去得越多,他们也就越轻松。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所以可以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
小孩有好有坏,可是在那样环境里生活的好孩子,往往缺少对抗什么的勇气,维护自己的自尊就已经很不容易。
裴予质一言不发,听着女人独自说了十多分钟,从平和到语带痛苦。
“从上而下烂成一团,我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一场直入而简单的谈话到了尾声,那个女人收敛情绪,对他说:“希望小乖他在国外过得好。”
裴予质没有回应这个美好而无用的期望。
对方又深深看向他,说:“我很高兴,他能拥有这么在乎他的家人,你很关心他。”
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在这场谈话中并没有说几句话,也没流露什么情绪,对方如何判断他对裴令的在乎和关心?
这两个词不像在描述他,至少不像以前的他。
然而裴予质没有否认。
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敏锐使得她看出了自己的疑虑:“我带他的时间其实很短,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在乎谁对他好。而且你的确给我一种感觉,就像能支持他做出任何决定的那种家人。”
裴予质原本只回答了一句“谢谢”,但又补充道:“我会支持他所有决定。”
女人眼底的泪意淡了一些,露出欣慰之色:“你们兄弟关系很难得,他过得应该不错吧?”
他记住了对方柔软的眼神,试着模仿,但一时失败了。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答道:“他会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更新这章之前把62-65都修了一遍。剧情改动不太大,进展加快了一点,主要是感情线互动多了一些,也增加了一些字数,建议看过的朋友清一下缓存重看一遍……造成麻烦很抱歉,以后会尽量避免修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