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阳拿着电话斩钉截铁般说道:“那老冯是怎么下野的?当年老冯、吉红昌在察哈尔整得多红火啊?多伦都给夺回来了,结果怎么样了?是他姓庞的,为了察哈尔省一把手的位置,硬给老冯逼下了台,给吉红昌逼得远走天津!”
“那庞丙勋先跟曹坤、后跟老冯、叛变之后又到了吴秀才麾下,再回老冯这儿,于中原大战调转枪口,你差点没死他手里你忘了?他从北洋军混成了北伐军,由于受不了武汉的管制放弃了东征,最后到陕西成了冯严联军,他在哪待住了?”
“他要是半道儿降了日呢?”
“你就不能考虑考虑自己个儿么?”“在咱们那个年月,哪有嫡系叛变的,他,是他妈蝎子的粑粑,独一份!”
许朝阳始终没想好和张将军怎么说,可听见对方的为难之后,终于有了主意,连珠炮般将所有藏在张将军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朝阳,你不知道徐州什么样……”一时间,张将军还劝上他了。
张将军还想解释,许朝阳当即拦道:“什么样能几把咋的?”
“啊?”
“当年要不是你手下人给你救了出来,他庞丙勋的炮弹就给你炸碎乎了,这些话都是谁在北平宋老顶那儿端着酒杯跟我说的?我到现在都记着,咱们喝的就是那鸡粑粑色儿的酒!”
“是谁,当时告诉我,要倾尽毕生之力,报了这个仇的?”
“记不记着当时我怎么答应你的?我说如果有机会,咱们哥俩绑一块揍他贼艹的,这话你都忘了?”
那是在宋老顶书房沙发上所发生的一幕,当时所有人都喝多了,张将军拉着刚刚进入权力中心的许朝阳,说出了这番话。
许朝阳和姓庞的也没交情,肯定向着张治忠说话,现在,他给这番话掏出来了,直接通过电话摔在了张将军的脸上。
“你不懂!”
“姓庞的要是死了,临沂必破,临沂破了,藤县就失去了犄角,台儿庄也就丢了,一旦让鬼子占据了台儿庄,徐州根本保不住,这是家国大义!”
张将军费尽心思的和许朝阳解释:“兄弟,这天底下谁在徐州都能打败仗,就咱老张不行,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咱是丢失了北平的罪魁祸首!”
“我艹他妈的,在北平的报纸上,咱是汉奸啊!”
他叹了口气:“兄弟,我现在就是在走钢丝,后面,是举着报纸准备看咱笑话的那些文人,前面,是我咬牙切齿痛恨的庞丙勋,别说我不往前走,我就算是打个愣儿,后边那群王八蛋就得说‘冤枉他了吗?冤枉他没有?如今国仇家恨摆在眼前,他是不是怂了,他就是汉奸!’,咱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希望这个国家好,还是想当亡国奴……他们杀人都不用证据,动动嘴儿就行,咱他妈还得浪费一颗枪子儿。”
“他们所有人都在逼着我往前,哪怕是我死在了抗日战场上,也得有人说‘他是不是不行?哪怕当初没有给鬼子放进北平,他也打不过’。”
许朝阳坐不住了,隔着电话线直接站起来说道:“听喇喇蛄叫还不种庄稼了?你张治忠是忠是奸他们凭什么评判?那不得由后人来说吗?”
“兄弟,哥就剩下一条路了,一条……只能赢不能输的路,这是咱的命。”
咔。
电话被挂了。
“喂!”
“喂!”
“喂!!!”
许朝阳这是第一次如同电视剧里一样,明知道对方挂了电话还在冲着话筒‘喂喂’,那种想要再多说两句、恨不能给张将军喊回来的心思……是如此明显。
这次,他真心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