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有了声响,一个戴着毡帽的老头从上面的窗口探出头来,看着男人已经解开了胸前的纽扣,露出胸膛。老头问:“你要当东西?”男人回应着,一把脱去棉袄递了进去。老头说:“等等,这天已经冷了,你总不能光着身子吧。看看身上还有啥别的可以当的。”男人依旧哆嗦着说:“我已经三天没吃一口饭了,也就剩下这一身衣服了。”老头说:“就算你把衣服都当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啊。”男人最后问:“那我可以当在这吗?”“啥?我们这不当活物的。”伙计在旁边说到。
里屋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年约五十岁,精神矍铄的男人。对着柜台说:“把袄子还给他。再给他五个铜板。”账房先生把棉袄递给他,又极不情愿地数了五个铜板。男人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执拗地说:“袄子是当的,但是我不做要饭的。”掌柜的一听,火了,说:“我们是当铺,不是慈善会的,你既然不领情。那好,除了活物不当,袄子当二十个铜板,裤子值二十五个铜板。当期三个月,期到不赎另作处理。”伙计站在一边催促到:“你可要想好了,天气已经冷了,你就是光着屁股出门,冻死在街头也和我们没关系了。”男人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当!”一把扯开蓝布腰带,缅裆裤一下子滑落到脚跟,男人赤条条地袒露在众人面前。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二十多岁,浓浓的眉毛,很俊朗的面孔。喊了声:“徐掌柜!”一眼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徐掌柜说:“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徐掌柜迎过来,说:“是冯少爷啊,这个人太倔,大冬天了把一身衣服都当了,一会看他怎么光着身子出去。”冯少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身材魁梧,小腹和腿上都是浓密的汗毛,胯下那话像钟摆一样沉沉地摇晃着。冯少爷说:“身体不错嘛,跟着我吧。”
☆、(二)
徐掌柜介绍说:“今天算你走运,冯家可是我们这有名的富商,你跟着他可是烧了高香了。”账房先生从柜台里递出冯家少爷当在这里的一把刀,说:“瞧见没,这可是西夏少有的皓月弯刀,价值连城啊,也只有冯家这样的大户,才衬这样的宝贝。”冯少爷交付了当票和银票,取回这把刀。
伙计正要把男人的衣服抱过来,冯少爷举手制止了,说:“按照当铺行的规矩,每天接的第一单不能挂空,他在我来之前,已经当下,给他开当票吧。”男人冻得筛糠一般看着冯少爷,冯少爷让伙计去他的车里取一条毯子来,让男人裹着身体,他自己上了马,男人坐在装满盐的马车上,向着冯家而去。
要说这个冯家,可是当地出了名的盐商。宅子的后面就是河道,光是自己的船队就二十艘船。冯家老爷有两个儿子,现在正在和大少爷在府上焦急地商量着事情。大少爷说:“今年冬天来的早,这才十月就下这么大的雪,恐怕北方的河道都冰封了。”老爷说:“再难也要运出去,总不能等开河了再去吧。”大少爷说:“去时容易,这要是半路困在河道里可就麻烦了。”老爷说:“我都跑了二十多年的河了,十月再冷也结不了冰的。”大少爷站起来,说:“爹,我们这次就走陆路吧。”老爷说:“陆路崎岖多险,再要是请镖局的人押运,这趟就没多少利了。”
正在二人争论地不可开交的时候,伙计进来通报,说:“二少爷的货到了!”父子俩急忙召集伙计去卸货。二少爷迎上来,把皓月弯刀递给大少爷,说:“刀取回来了,你以后可是要带稳了,一路上全靠你来保卫船队安全了。”大少爷嘿嘿笑着,说:“老二说的在理,以后人不离刀,刀不离人。”老爷忽然指着身裹毯子的人问道:“他是谁?怎么这身打扮?”二少爷说:“这人是在徐掌柜那里捡来的,你们每次出去一趟就是两三个月,身边连个使唤的伙计都没有。”老爷说:“你不说我还忘了,老管家身体不好,前天已经回家养老了,真得有个身板好的伙计帮你照看着宅子才行。你找了,就留着用吧。”
二少爷看着伙计们都在忙活,就带着男人走进大院。冯家大宅分前庭中庭后庭,大小房间三十二间,后门正对着河道,停泊着自家二十条货船。他们来到后庭库房,二少爷进去给他挑了一件厚实的袄子,一条宽腰缅裆裤。因为冯家的伙计多是跑船的,给他们备置的袄裤也非常厚重,足以抵挡冬季江风的严寒。
男人把当票和四十五个铜钱交给二少爷,说:“这身衣裳比我那套可值钱多了,这些给你。”二少爷说:“这些你拿着,还能买些常用的东西。”男人的犟劲儿又上来了,说:“少爷,你不收下我就不穿。”二少爷看他光着身子站着,真怕他冻个好歹。说:“这样吧,这身衣服算是赊给你的,会从你的月饷里扣的。钱和当票还是你揣着,等下个月发了饷,就去赎回来。”谁知男人说:“在这里你供我吃供我住,月饷我就不要了。这钱……”二少爷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和他说,只好顺着他,收下他的铜钱和当票,让他把衣服穿上。
二少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