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弦回想了一下,脸上神情已有苦涩之像。
“约莫是在七八年前,他在慈云寺听过两个月的经,结果贫僧被他痛批了一通。”
他的话,其实说的有些收敛了。
那两个月当中,灵弦和道衍日日夜夜辩论佛经,可以说是一败涂地,险些佛心破碎,差那么一点点就还俗了。
自那过后,灵弦仍然苦苦钻研佛经,但已经不是为了虔诚信佛,而是为了功利。
多套点香火钱,多多做些善事,比起诵经拜佛要让人安心的多。
蓝昭再次发问。
“那么,灵弦大师,你知道道衍是什么来历嘛?”
灵弦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僧人与其他僧人都不同,早年间剃度出家,却拜了一个道士为师,期间又转而去攻读儒家学说,正是因此才被礼部看中。
朝廷准备授予其僧官时,道衍却拒绝了,只接受了僧衣,然后前往应天天界寺撞钟七年。
直到洪武十五年时,马皇后病逝,他被选中为马皇后祈福,同时朱棣带着他离开应天,一同前往北平。
七年撞钟,听起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灵弦给出了明确解释。
“据贫僧所知,道衍七年之间,并非都是在天界寺。”
“时常游历各方,尤其喜欢去和僧侣、道士、儒生辩驳,一度在民间被称为妖僧。”
“但形成妖僧称呼的主要原因,主要是此人还得到了白莲教一些人的追捧。”
白莲教,几乎人尽皆知。
得到灵弦这个回答,蓝昭在心中默默拿出了一个臆测。
道衍,也就是姚广孝。
或许是白莲教现如今的实际控制者。
蓝昭有些后悔。
当初为何不在北平杀了他?或许能给自身减少诸多麻烦!
灵弦看到蓝昭眉头拧在一起,轻声问道:“蓝施主,您莫非和道衍有什么仇怨?”
“仇怨谈不上,非要说的话,应该算是死敌。”蓝昭轻飘飘地说道。
“贫僧明白了,请喝茶吧。”
灵弦很是通透,他很清楚俗世甚至朝堂中的局势。
把蓝昭放到一边,再把道衍和他的主子朱棣放到另一边,形势瞬间就明朗了。
当初和道衍谋面时,灵弦便感觉,妖僧这个称呼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僧。
他跟随朱棣,大致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目标,但想来与蓝昭的目标有着悖论与冲突。
蓝昭明摆着是要护住太子一脉,朱允炆除外。
这两个人,互相都给彼此造成了巨大阻碍,也怪不得蓝昭说是死敌呢。
灵弦想到这,但没有卖弄出来,只是在给蓝昭倒茶而已。
正好这时徐妙清礼佛结束。
蓝昭缓缓起身,想着陪她在寺庙里再转一转,顺便也给自己散散心。
灵弦也起身恭送,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蓝施主,请留步,贫僧还有一事要告知。”
“大师直说便是。”
“您对道衍得务必小心,必要时可杀之以后快,他这个人身上隐藏了太多危险,曾经和青田先生也有着较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