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珏是阮七娘心里永远割舍不下的情愫,当她跟着美瑶的脚步迈入了楚昀鸿的居所,刚刚恢复的记忆同样告诉了自己,这里曾经也是宋珏的居所。
那是自然的,两个人都有着教坊师傅的身份,当前任的宋珏离开了兰轩阁,接任他位置的楚昀鸿也自然会安排在身为教坊师傅居住的房间里,继续开始教坊师傅的工作和职责。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楚昀鸿的“接任”竟是这样一种诠释,她不能说他是错的,但她同样也觉得他这么做并不值得。
不怪她会这么去想,要知道和萧陌离关系最为密切、了解也是最多的宋珏也没有真的斗败这个人,更何况根本仅是一个完全不知秘术是什么、甚至连具体的规划也是完全猜不出大致胜算的楚昀鸿呢?
这种规划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冒险也就算了,最重要的还是让最爱他的美瑶生出无谓的猜疑和伤心,直至到了最后是悔恨和生无可恋的境地,为了能够完成心里的规划,竟要每日过着心痛的生活,即使心里还是爱着她的,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伤害她的模样,让两个人的心越走越远,以这种付出换来的回报,真的算是值得吗?
阮七娘并不知道楚昀鸿这么做是在给自己赎罪,她也并不知道造成宋珏残废的事实,竟是被萧陌离操控失去全部意识的楚昀鸿所为,她只是本能地对看到的一切做出自己该有的设想和思绪,她缓步走了进去,摸着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轮廓的空架子,内心便是一种压抑的落寞。
许久之后,阮七娘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去看犹站在一边的美瑶,出于一份担忧之情,她缓缓开了口,道:“美瑶,你还好吗?”
美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脚边,阮七娘顺着她的目光也跟着低下了头,发现自己的脚边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不禁俯下身捡了起来放于手心,道:“这是?”
美瑶注视着放于她手心的这块玉佩,眼里不禁闪现出了诸多泪光,但她强忍着快要流下来的泪水,缓缓地诉说着一个早已埋藏于心里很久的故事,道:“那年我还是身在青楼的清倌,每日抚琴弹奏,为的不过是挣几个钱医治自己的娘亲,可是这样的收入怎能让病重的娘亲得到有效的医治呢?于是,我只能顺着妈妈的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接客,而我的第一个客人便是他。这是我和他的相识,七娘,你还记得吗?”
阮七娘知道她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问自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了美瑶,道:“自然记得的。所以,这是你送给他的玉佩,对吗?”
美瑶接过了玉佩,却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状态,但听到她这么开口,不禁抬起了头,道:“七娘,你怎会知晓这些的?”
她刚刚问了出来,便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为她看到阮七娘叹息了一声,她便忽然想起了阮七娘的身世,而阮七娘也缓缓点了点头,道:“娘亲之所以可以离开那个地方,很多的原因是受到了那个人的恩惠和关爱,她的手里也握着他给予的信物。也因为如此,她的路开始变得越来越坎坷,欢场里的男子大多都是不可信的,可她却信得死心塌地。也许该是一个侥幸的心理吧,觉得自己遇上的定然会是可以依靠终生的良人。然而,她错了。所以,她的路也就没了。”
阮七娘说话的口吻很是平静,她的脸上也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改变,可是美瑶却知道她的心情并不好,刚忆起了所有的往事,又被她无端地勾起更多伤心的回忆,她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的。
不过,阮七娘并不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美人,她确实想起了往事,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如何,悲伤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用来回忆过去是可以的,若持续蔓延下去,那就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而且她还要等她的夫君接自己回家,因此为了不让夫君过于担忧自己,她一定要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让他没有任何顾忌地投入到自己的计划里,这才是她身为娘子该做的事情。
从小的经历铭记于心,这并非是一个祸,而是一个福,因为经历了悲痛和别离,她才会知道幸福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于是看到了它的慢慢靠近,她会伸出手牢牢抓住,即使这样的做法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她都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