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父皇,他怎么可能做出弑父弑君的事。刚才只是太累了,一时晃了眼。
萧扶凃将箭矢对准了谢知池。
可一刹那,过往种种被压制的不甘、不快,身为太子却不得不服从的屈辱,父皇高大的身影健壮的身躯,遮住了他的天地。光黯淡,他什么也保护不了。
无论是自己的母后还是怯玉。
只要父皇不在了,他头上再没有一个能压着他跪下的人。
杀了他,杀了父皇,杀了父亲,他就赢了。先杀父亲,再杀谢知池,此后无论皇权还是怯玉,无人能与他争。
他不用再跪下做一个乖顺的儿子。
一个被踩着肩膀压着趴下的儿臣。
风雪里,萧倦与谢知池的拼杀越发激烈。萧倦胸膛的伤口开裂,谢知池左手被砍伤,不得已用上了右手。
每杀出一剑,如同刮骨之痛。萧倦亦如此。
左手刀断裂,萧倦右手继续杀伐。谢知池斜剑劈下,挡住了攻势。
一刹那,萧倦的刀刃断裂,砸地。谢知池剑猛地往下。
萧倦往旁一滚,捉住断刃飞去。
谢知池劈开断刃,萧倦已重新拿上了新的刀。
捉断刃的手血淌,刀把浴血。
这是一把重刀,不够锋利,但十分厚重。
这一次谢知池竟未能一下子劈断这刀,反而被重力反弹得刀身颤手也急颤。
萧倦攻势凌厉,谢知池悍不畏死,十招过后,就在这紧要关头,萧倦的刀再次断裂,谢知池反手挥剑——
就在一刹那,从萧扶凃的角度,他看到的是父亲要被杀死了。
一瞬间,父亲过去所有的影像如疾风掠过。
检查他功课的父亲,指点他做事的父亲,给他讲解朝中关系的父亲……即使父皇从未在生活上关心他,可父皇实实在在稳固了他的地位。
二皇子不过想碰上一碰,萧扶凃还没出手,父皇直接将人驱逐出京,警告所有的皇子,太子只有一个,只能也只会是萧扶凃。
除了太子,权力,谁也不能碰。
萧扶凃移转了箭头,箭矢对着谢知池射了出去。
然而,萧扶凃倏然看到,怯玉从一座石像后跑了出来。
箭矢射中谢知池前,被怯玉挡住了。
萧扶凃的弓箭砸地。萧倦与谢知池的拼杀顿止。
萧倦断刀已经濒临谢知池颈项。
谢知池的剑将要腰斩萧倦腹肠。可耳畔那隐隐箭矢入身,人倒地的声响,令两人下意识惊骇心乱地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