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二太夫人顿时脑子一阵嗡鸣声,诧异地看着管事妈妈,“你说什么?五爷被杨家人打了?杨氏哪里来的胆子……”
刘夫人也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还有这样的事?”
话音刚落,门口的管事就传来话,“献王太妃和献王妃来了,三太夫人也来了。”
来的正好,看献王太妃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难不成献王太妃还能纵着杨氏打人。
二太夫人让人搀扶着迎出去,刚走到月亮门就看到献王太妃和三太夫人。
二太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三太夫人急忙上前,“这是怎么说的,昨儿我还看到过,怎么一下子就听说小产了。”
献王太妃目光落在刘夫人身上,刘夫人穿着藕色的褙子,梳着圆髻,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尤其是现在紧皱着眉头,一脸的心疼和担忧。
献王太妃就觉得可笑。
刘夫人在人前演起慈母来,若真是慈母当年就不会将刘妍宁嫁给成陵,谁会将女儿嫁给一个要死的人。
几个人边说话边向院子里走,走进周三夫人的院子,隐隐约约就听到周三夫人呻吟的声音。
三太夫人皱起眉头,“可请了太医来?有没有请陈老院使?”
二太夫人颌首,“请了,陈老院使身上不自在几个月不曾看诊的,让何太医来诊脉。”
“那何太医呢?”献王太妃接话过去,“让何太医过来说说话。”
下人立即去喊。
何太医还没站稳。献王太妃已经道:“三夫人是什么情形你仔细说说。”
何太医将和二太夫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但凡女人小产都有征兆,三夫人之前脉象可好?”
听得献王太妃这话,二太夫人一脸诧异。
献王太妃看向献王妃,“我之前让你怎么和二太夫人说的?你可都将我的话传到了?”
献王妃急忙点头。“媳妇都说过了,太妃说三夫人的脸色不好,让我和二太夫人说,让三夫人好生在家将养,不要再出门奔波。”
二太夫人听得这话兀然想起来,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话献王妃来说过……
献王太妃冷冷地看向二太夫人,“我说的话,你们就没放在心上,才会有今天的事。从前老三媳妇生沣哥时就从我手里拿的保胎药。”
老三媳妇什么时候去献王府要过保胎药。这她半点不知晓。二太夫人慌忙看向身边的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也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妇从来没跟她说过身上不舒服。
献王太妃目光在刘夫人脸上一掠而过,“家里出了事。就不好再留刘夫人,让门房备车,将刘夫人送回去吧!”
清清楚楚地逐客令,刘夫人顿时脸上一热,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是诧异地和二太夫人对视一眼,在二太夫人眼睛里看到些歉意,然后才低下头给献王太妃行礼,“我改日再去看太妃。”
刘夫人带着下人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刘家,刘妍宁已经等在垂花门。
母女两个进了内室。将下人遣下去。
刘妍宁急忙问,“三夫人怎么样?”
刘夫人摇头,“看样子是保不住了,不知道大人会怎么样?”这话没有一点的惋惜反而有些期望。
如果周三夫人死了,就算这件事和杨氏再没有关联,也是两家斗法才有的结果,太后娘娘那里杨氏也落不下什么好处,三老太爷,二老太爷两家心里也不会饶了周成陵和杨氏。
周三老爷做了逃兵,就算不死也是一败涂地,不但不能承爵,有了这样的错处皇上也不会再要沣哥。
已经是一张坏牌,现在就期望能舍弃的有些价值。
想到这里刘夫人又有些丧气,“可怎么办?一下子可全被打乱了,哪里去寻这样好的人选。”
这些年就像是在布线,从济宁侯府到周二太夫人府上,再到太后娘娘和皇上那里,父亲一步步都是算好的,只等到适当时机拉网,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网也就破了。
刘妍宁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父亲说只要周三老爷没到京城就还有转机。”
刘夫人听得眼前发亮,“是真的?”她故意在周三夫人面前提起周三老爷的事,好让周三夫人受了惊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现在二老太爷一家越恨周成陵越好,这样的恨意是如何也化解不了的,因为二老太爷现在看到的只有金光闪闪的皇帝宝座。
……
献王太妃仔细端详着二太夫人,仿佛不认识了她般,“我们嫁进周家几十年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伶俐剔透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自家的孩子顾不好你要怨谁?我怎么从来不让媳妇挺着肚子出去张罗,三老爷的消息才进京,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你怎么就让老三媳妇知晓了?”
二太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莫要被利益冲昏了头,为了争些功劳不管不顾,我不是没有劝说你。”
二太夫人攥紧了手,“就算之前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好,可是老三媳妇这样的关节,我让老五去杨家请十奶奶过来诊治,杨家人却将老五打了一顿。”
献王妃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她们可没听到过。
到底是因为什么?
二老太爷气得胡须竖立,周五老爷也是脸色难看。
“哪有这样的规矩?府里招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二话不说就将人打了,要不是看在杨氏嫁进了宗室营,我立即就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献王太妃看着周五老爷,“你去杨家可说了你是谁,要找茉兰做什么?”
周五老爷立即点头,“说了,我是去求十弟妹来救人的。”
听到周五老爷这样说,二太夫人立即大声哭起来,“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好端端的媳妇小产,儿子出去请郎中也会被打。”
献王妃看向献王太妃,莫不是这次老十媳妇真的失了分寸?
献王太妃还没说话,只听得门外传来呕吐的声音。
二老太爷腾地一下抬起眼睛,“是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帘子立即掀起来,周五夫人身边的妈妈忙进屋禀告,“是五夫人,五夫人身上不舒服,刚让府里的大夫看了,说是……有喜了。”
二太夫人悲戚的脸上一下子有了惊喜的笑容,忙伸手,“快,将五夫人扶着下去歇着,不可有半点的闪失。”
……
周三夫人疼的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两个稳婆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太医用了两次针就退了下去,汤药也送了两碗就是不见动静。
周三夫人只觉得肚子沉甸甸的,扯的她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她是不是要死了,周三夫人抬起头看到两个稳婆仓皇的模样。
“沣哥呢?将我的沣哥叫过来。”周三夫人有气无力地说话。
管事妈妈立即低下头,“夫人先安心生产,等一会儿奴婢将二爷请过来。”
周三夫人摇头,眼泪淌进鬓角,“我现在就要见沣哥,若是迟一些说不得我就见不到了。”
管事妈妈听得心里酸涩,想想二太夫人正在那边和献王太妃争论也顾不得这里,立即低下头,“夫人别慌,奴婢去找二爷就是。”
一会儿工夫沣哥被带来床前,两个稳婆先退下去。
周三夫人看着儿子,幼嫩的脸上仿佛有一丝的仓皇,眼睛向周围看过去,最后才落在周三夫人脸上,“母亲身上不舒服?怎么躺在床上?”小小的手抬起来就去摸周三夫人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没有母亲了。
沣哥,她都是为了沣哥啊。
谁不是望子成龙,这话对于沣哥不是随便说的,沣哥真的可能会被过继给皇上,将来会承继大统坐在皇位上。
只要想到这个,再辛苦也值得。
可是以后要怎么办?老爷做了逃兵,不可能再承爵,一个身上有过错的宗室的子嗣怎么能过继给皇上。
而她也快死了。
周三夫人想想母亲给她写的信,要让她惜福,惜福就是这个意思。
求的太多,承受不住,就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到底是谁的错,她比谁都清楚,是太夫人要她去施粥,是她自己明明身上难受还在支撑,希望侥幸能保住孩子又做好善事名利双收。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两全的事。
非要临到死,她才想明白。
“沣哥,如果娘走了,你怎么办?”
听得这话,管事妈妈吓了一跳,夫人这是糊涂了,怎么能当着二爷说出这种话。
沣哥睁大了眼睛,“娘,你要去哪里啊?”
要去哪里?她要怎么和孩子说,她要永远地离开孩子,离开这里,她不但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害死了自己,又让沣哥没有了娘。
周三夫人身体里的酸涩一下子都涌进心窝。
好疼,好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三夫人,”管事妈妈哭着,“您要保重身子啊,千万不能放弃,”说着顿了顿,“五夫人身上也有喜了,您若是走了,二爷要怎么办?”
二太夫人顿时脑子一阵嗡鸣声,诧异地看着管事妈妈,“你说什么?五爷被杨家人打了?杨氏哪里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