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侯三奶奶呆愣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在周围寻找,眼睛里仿佛有了些希望,“是那个能起死回生的杨大小姐吗?”
嘉怡郡主颌首。
杨茉道:“我不会起死回生,我只是恰好会诊治那种病。”
侯三奶奶沉默片刻又问一句,“是那个从常家搬出来自立的杨大小姐?”最近常家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杨大小姐从常家搬出来还要回了自己的嫁妆,光是这一样谁有胆量做到。
杨茉还没说话,旁边的程夫人仿佛看到了些希望,抢着道:“是,就是保合堂的东家。”
杨茉将药箱打开拿出诊枕来。
程夫人忙让开了些,让杨茉坐在锦杌上给侯三奶奶诊脉。
杨茉感觉到侯三奶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流露出那种恍惚又十分羡慕的神情。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杨茉放轻声音问侯三奶奶。
侯三奶奶恍惚中回过神来,用手捂住小腹,“肚子总是会疼。”手指紧张地握紧了帕子。
杨茉站起身去看侯三奶奶的肚子,手摸上去明显的感觉到了隆起的包块,侯三奶奶皱起了眉头。
“我听说过杨大小姐治葛太太的病,我是不是……也……”侯三奶奶看着杨茉的脸色,想要从上面看出些答案。
小腹的包块也不一样,卵巢囊肿只是其中的一种病症。
杨茉有很多话想要询问侯三奶奶,“奶奶的天葵什么时候来的?”
最简单的一个妇科病症的询问,杨茉却半天没有听到答案,抬起头来看到侯三奶奶的目光闪烁起来。
程夫人顿时焦急,还是嘉怡郡主看出端倪,“你还怕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
侯三奶奶眼睛湿润,“我……还没有来天葵。”
程夫人登时惊讶。“这……这话怎么说的?”她不是没问过女儿的陪房,都说女儿的小日子很准,她这才带着女儿求神拜佛希望早些得子。
侯三奶奶身边的下人看到程夫人凌厉的目光头也不敢抬。
程夫人却揪住不放,“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三奶奶身边的丫头忙跪下来,“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跟夫人说真话。”
侯三奶奶忙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我是怕母亲担忧,这才瞒了下来。”
“糊涂,怎么嫁了人就变得这样糊涂。这种事要瞒着外人,岂能连母亲也瞒?早知道病症早些下手诊治,岂能让侯家人骑到你的头上去。”程夫人越想越伤心。不知道女儿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到底都怎么样?快说啊!”
程夫人越催促侯三奶奶越是胆怯,那双眼睛逐渐又要被黑暗笼罩,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程夫人只顾得焦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不停地追问,“你倒是说话啊。要急死我不成?”
侯三奶奶沉默着不肯说,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法子,程夫人审问下人,下人也知晓的不多。
那丫鬟道:“奶奶嫁过来第二年就开始腹痛,本来并不是很厉害,只是请来的郎中开的药不曾有用。才厉害起来。”
“这段日子又和姑爷吵了一架,肿的更大了。”
程夫人道:“侯家不请人来给你看病,你自己怎么也不着急?”她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内情能让女儿变成这样,在家中时候女儿和她是无话不谈的,怎么现在倒生分起来,声像是有一堵墙搁在她和女儿中间。
侯家人紧紧的逼着,女儿却不肯开口。这要怎么办才好,程夫人欲哭无泪。
杨茉很理解侯三奶奶的心情。有很多病患当着家人的面对病情难以启齿,现代女子对很多病症还因为羞怯不敢去医院医治,更不要提古代的女子。
杨茉想着站起身来,“程夫人,嘉怡郡主,您两位能不能出去等一等,让我和侯三奶奶单独说些话。”
这是要让她们出去。
程夫人关切着女儿,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倒是嘉怡郡主拉起程夫人,“就听杨大小姐的,我们在外面等消息。”
程夫人抿起嘴唇。
母女两个都是倔脾气,嘉怡郡主道:“事到如今,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处?你能看诊不成?”
程夫人这才被说动和嘉怡郡主一起走出屋门。
侯三奶奶身边的下人将隔扇关好,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奶奶,”杨茉低声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和我仔细说,我有法子一定会帮你,外面人不会知晓。”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侯三奶奶的病情。
侯三奶奶意外地看向杨茉,杨大小姐仿佛知晓她的顾虑,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让她的心兀然被触动了。
杨茉耐心地等着侯三奶奶说话,仿佛就算三奶奶不开口,她也会一直这样安静地坐在旁边。
终于,侯三奶奶喘了口气,“我……一直没有天葵,嫁过来之前就没有,这么多年也一直……我夫君说我不是女人,自从新婚之夜,就再也没有在我房里歇过。”说到后面侯三奶奶羞耻中透着一股的绝望。
“他这样说也没错,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怪我……”
照侯三奶奶这样说,杨茉兰的死也是要怪杨茉兰在稳婆故意不帮忙接生的情况下,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杨茉劝说着侯三奶奶,“三奶奶若是将自己的病放在一边,再将这几年在侯家的事仔仔细细地想一想,就算是奶奶不生病,这些事就能避免?”
就像杨茉兰,如果不难产,常亦宁就真的会将她从妾到妻?常家上下就真的有良心遵守和杨家长辈的约定?
侯三奶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我也不知晓。”
杨茉眼看着侯三奶奶的情绪稳定下来,“三奶奶什么时候知晓自己生了病?”
侯三奶奶道:“成亲那晚过后……本来我想要回去和母亲说,夫君却劝我……这种事还是不要说明白,免得家人担忧,然后给我请来了郎中诊治,一开始我还没觉得如何,后来却疼起来。”
“郎中开了什么单方?奶奶拿出来让我瞧瞧。”
侯三奶奶点点头,从炕边的小抽屉里将厚厚一摞方子拿出来递给杨茉杨茉仔仔细细地看过去,很多都是治气滞血瘀、肝气不疏的药方,这和她诊脉的结果一样,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
侯三奶奶房里静悄悄的,外面的程夫人和嘉怡郡主脸色难看,侯太太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不禁一松。
就算是治好了不少的病症,杨大小姐也不是能治好多有病症的神医,陆家老爷不就是死在了保合堂,所以嘉怡郡主说要请杨大小姐,她也并不是十分在意,今天见了十几岁的杨大小姐,她心里更是敞亮起来。
不就是个黄毛丫头,能怎么样?多少药吃下肚都没有效用,能在这一两天就有起色?这份休书他们是写定了。
侯太太将这件事说给儿子听。
侯三爷一脸轻薄的笑容,“十几岁的丫头,自己还没嫁人,怎么能治她的病,她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才会寻了短见,只可惜没死成。”
侯太太也觉得可惜,不过既然到了现在这一步,程家人自己请了女医来看也好,他们也能拿这个来堵程家的嘴。
“我们容了她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侯太太叹口气,“总是她自己命不好。”
……
侯三奶奶看到杨大小姐娇小的模样,想想面前不过是个没出嫁的小姐,很多露骨的话她不愿意去说。
既然问不出更多实情,杨茉只有自己仔细检查,引导侯三奶奶将病症说的更完整。
“一直都这样疼?”
侯三奶奶摇头,“不是,疼几日就会好一些,过段日子又会疼起来。”
照这样的描述,是间歇性的疼痛。
“你说的过段日子就会疼,是说不清什么时候,还是有一种联系,比如隔的时间长短会差不多。”
侯三奶奶立即点头,“是……是这样……”
单纯的肿块不会很有规律的发病,尤其是疼痛,这是一种病症,杨茉仔细地想着,很多病可以引起月经不调,甚至迟迟不来月经,她要从中筛选出最有可能的,然后进一步论证。
什么病会是在新婚之夜发现的。
侯三奶奶还会这样隐瞒,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愿意说。
如果说是肿瘤,这个肿瘤的边界太大了,仿佛占满了整个盆腔似的,可是这么大的一个肿瘤却又不太明显,和葛太太那个完全不同。
她要瞧一瞧,光这样想她是想不到的,“侯三奶奶让我进一步查查。”
侯三奶奶半晌才明白过来,杨大小姐说的是像稳婆一样查看。
几乎没有思量,侯三奶奶摇头,“杨大小姐不用看了,我知道是什么病……”所以她才不肯让稳婆来瞧,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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