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常家内院因杨茉和童御医的话一下子热闹起来。
外院董昭静静地坐着,没有看到多大的波动,听说他来常家母亲是那样一副脸孔,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到常家陪着他坐着的是常亦宁,常大老爷出去之后连面也不敢露。
常家这样的本事,才阖家欺负一个小姑娘。
就算是报杨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这一趟他也不会不来,董昭缓缓地转动着茶杯。
常家管事来回话,手里拿着白布,董昭似是不经意看到了,转头问常亦宁,“家中有丧事?”
“在家中借住的客人没了豪门权少,宠妻成瘾。”
常亦宁故意说半句话,以为他还会遮遮掩掩地问下去,“听说昨日杨大小姐救了一个病人,可是同一个?”说完“咣”地一声将茶杯放在矮桌上。
文正公世子武将出身,脾气冷硬他早有耳闻,现在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仿佛不想再和他兜圈子。
这模样分明是对常家后院的事上了心。
世子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杨茉兰?杨茉兰去董家给董昭治病?只那一次?他认识杨茉兰多少年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
“人是怎么死的?”董昭脸上有着浩然之气,说起话来也铿锵有力。
这样一问,将门口的常大老爷憋不住了,走进屋来,“还说不好,等着太医院御医来辨验呢。”
董昭站起身,“郎中辨验可是要请衙门的人来?那我们也去看看。”
常大老爷皱起眉头。
常亦宁轻笑,想起杨氏对他的疏离,不知道见到文正公世子爷又是什么模样,脸上是否会出现从前见他时的羞涩。
常亦宁起身,“我带世子爷过去。”
……
“昨日诊治杨少爷时不少郎中都在,要辨验。大人不能只问民女,要将昨日所有的郎中都请来,否则民女一个人说法不能作数。”
杨大小姐自以为医术好就能辩过所有的人,殊不知衙门顶上是青天白日,人人都要掂量自己的身份,一个闫阁老举荐的孤女,身上背着罪官家眷的名声,谁会站在她这边。再说,杨大小姐擅用奇怪的医术,这种医术大周朝没有几个郎中能认同。
童御医端坐在椅子上。吩咐身边人,“将昨天诊治的郎中都请来。”
常家去请郎中。
济子篆的药铺里早就聚满了人。
昨日杨大小姐用银管救活人的事在药铺一条街上传开了。
杨大小姐将杨家的秘方散了出来,又将治疟的方法传授给大家。这几日郎中们按照方子治好了许多病患,现在人人都想知道那银管救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济子篆讲了一番,众人也觉得杨大小姐的法子十分有道理。
没想到不过隔了一晚,杨大小姐救治的病人就死了。那些想要尝试这样救治病人的郎中顿时也急起来。
“济先生,太医院真的要治杨大小姐的罪?”
济子篆点头,“杨家已经让人送消息,让我们有所准备,当然是真的了。”
众人一阵哄闹声。
济子篆将药箱准备好,“我看一会儿常家的人就要来叫我们过去。”
有人庆幸。“幸好我没和众位一起去常家,从前生活不易,现在更是难上加难。这太医院管的也太宽了,难不成以后有病人病死,我们这些人就都要被拉去衙门。”
周围顿时传来嗤笑声,“这次你逃出去,下次说不得就轮到你头上。你不是正在想方设法治伤寒。”
都用古方来治病,那么从前治不好的以后也治不好了天下无“爷”。
“济先生。您说这事怎么办?”一个昨日去过常家看诊的郎中向济子篆讨主意。
“我们就照实说,谁也不要说谎,到底看看是谁的错。”济子篆低声道,“不知各位如何,老夫是要这般做法。”
济子篆说着话,又有人道:“既然是辨验,老夫也去凑个热闹。”
众人听到声音让出路,沈微言扶着白老先生下了车走过来。
大方脉有白老先生,伤折科、疮肿科有济先生,这件事还不能说出个道理。
济子篆将白老先生让到旁边坐下,趁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济子篆进了内室,柳成陵将脸边的假须拿了下去,露出如同光滑如天鹅般高傲、光滑的下颌,狭长的眼角轻眯着,听到脚步声,随意地抬起头来。
济子篆上前几步,“都安排好了,去了常家,定然不会让太医院胡来,”说到这里济子篆微微一顿,“我不明白,少爷想帮杨大小姐,大可让人去衙门和太医院说一声,这些事就迎刃而解。”
柳成陵眼睛清澈,里面仿佛有清泉在流动,却因为至清显得十分冷淡,“动用人情关系,是袒护杨大小姐。杨大小姐本就无错,何须我这样插手。”
“我就怕杨大小姐太稚嫩,今天一早就独自去了常家……并不懂得这里的道理,就算我们过去,杨大小姐也是要吃亏。”
她么?柳成陵站起身,目光高峻,如同直耸入云的山峰,“济先生和太医院的人一样,太小看她了。济先生此去,定会有惊喜。”
……
童御医喝了两杯茶,正算计着闫阁老知晓这件事,脸上是什么神情。朝廷的旨意还能不能顺利发下来。
冯阁老虽然不屑于为难一个妇人,却应该也乐见到闫阁老因此受挫,此事一成他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