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却道:“臣成过亲了。”
绥绥吓了一跳:“什么!”
她一错神,贺拔已经转身走开了。
“贺拔!贺拔!”她连忙追上去,“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贺拔人高腿长,只管沿着那僻静的石阶小径走,绥绥忍痛跟上去,踏着一路细碎的树影,只是问他:“我怎么不知道?那……你的妻子现在哪儿呢?”
贺拔终于停下来,他再转身,脸色间已经有了愠色。绥绥从没见过他生气。
微凉的晚风吹动他幞头的乌纱,他说:“她死了,早就死了。”
绥绥愣了一会儿,她又笑道:“是你行军时娶的吗?即使她不在了,将军若有旁的心仪女子,也不是不——”
贺拔却打断她:“臣的私事,不劳娘娘惦记。”他声音不高,却很决绝,再离开的时候,步履快了许多,显然不想绥绥再跟上来。
媒娘事业还没开始就被扼杀了。
绥绥不仅挫败,而且莫名其妙。
难道贺拔急着去“更衣”吗?那也不至于变脸这么快吧……绥绥只好沿着山中小径往回走,走到一半才回过味来。
关于她的流言早已沸沸扬扬。
今日皇帝封了个昭训,几乎印证了那些猜测。这样的事,当然是怪女人狐媚放荡,更何况她的名声这样差,出身又微贱,世人咒骂起来可以无所顾忌。
一切德行高尚的人都应当讨厌她。
贺拔讨厌她。
李重骏呢?那个男人,心眼比芝麻还小,她和贺拔说两句话都要生气,听说她和自己的阿爷睡觉,真的要气死罢。
他说喜欢她,可看那日的情形,他早已经迁怒于她。他的喜欢不过如此,绥绥却无法怨他。
绥绥心头一阵酸楚,委委屈屈地台阶上坐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抽噎一声呢,却见不远处轻微的步履声。
李重骏怎么会在这里!
绥绥腾地站了起来,她足踝疼痛,身子摇摇摆摆差点摔倒,李重骏岿然不动,背手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啊……”绥绥警惕起来,不自觉后退到了上一级台阶,虽然这样还是和他差了一头,“找我算账?”
他说:“当然。”
绥绥咬牙,把颈子一仰:“算就算,你要怎么算?——又要把我拖去睡觉,一面折磨我,一面骂我贱人,是吧——”
一语未了,她果然被李重骏拎着领子拖走了:“闭嘴。”他冷冰冰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