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李重骏便打断了她,急促地问她:“为何不早告诉我。”
绥绥一听他质问的口气就上火,叫怨道:“你、你你讲不讲理啊!当时不是你让我闭嘴吗?”
果然,李重骏闭嘴不理她了,略一思忖,把手拍了三下,便听房梁上回以了三声叩响。绥绥急忙往上看,只见有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抱剑坐在房梁上,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跳了下来。
绥绥叫道:“高阆!”
高阆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话,腿脚倒是真利落,上天入地,简直身轻如燕,比从小学白戏走铁索的她还厉害。如果这世上有说书先生口中的轻功,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之前李重骏发觉自己的桌案被人翻动过,便叫高阆做了梁上君子,检查他不在时房内的动静。
一叫高阆,绥绥就知道他又有重要的事,很自觉地溜了出去。
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她依旧每天闷得难受,看着李重骏忙进忙出,通宵达旦地和他们饮酒作乐,至于有没有找到那个佛像里的暗道,暗道里又有什么东西,绥绥问李重骏,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一来二去,她也懒得管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早点回家,见到翠翘。她酿的葡萄酒沉了这几个月,滋味一定更好了。
直到进了七月的一个夜晚,她还坐在台阶上吃着葡萄回味葡萄酒的味道,李重骏忽然从穿廊下走了回来,竟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带来一阵凉凉的松柏木气息。
绥绥好久都没碰到他了,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才把手里的葡萄递过去:“殿下也要吃吗?”
李重骏笑了,反撑着手倚在了身后的石阶上,看着满天银亮的星子,问道:“你家乡是哪里?”
“殿下问这个干什么啊。”
绥绥不肯说,见李重骏乜着她,才不情不愿道:“青州定县…上原村。”
他嗤道:“是小永庄罢?”
绥绥知道,李重骏早已将她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因无奈道:“殿下既早知道,又问我来做什么?”
“乌孙进犯青州府的那年,你六岁,对吗?”
绥绥愣住,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不确定李重骏的意思,生怕他是来没事找事笑话她。
她不敢想起那一场浩劫,血腥的味道随着记忆奔涌而来,她怕。
绥绥不说话了,站起来要走,李重骏忙拉住了她,拉得她趔趄跌在了他下面的台阶上,他随手就揽到了怀里,把下颏垫在了她头上,像哄着她似的轻声说,
“不说了,不说了。”
罢了。
他想,没必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