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很久,不知怎的,心脏忽而一滞。那是她的手刚触碰到门的一刹那。门内住着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儿和他,而门外的她却没有听见任何熟悉的咳嗽声。
无肠有种强烈的预感,风吹雨走了。像多年前他们在竹林相遇一般,走得悄无声息。以至于后来无论韶光何等地沧桑,她都再没见过他。她还记得半年前的雨夜,她披着一身湿淋淋的霞衣,瑟缩地站在他面前,不发一言。彼时她一语成谶,猜破他生死门的身份,只是没有想过,她能变成今日模样,竟一半都拜他所赐。她无数次深思,倘若竹林那夜的事情不曾发生,她要走下去的路会不会就少些波折。然而事实是……“你披了霞衣,像极你娘。”
原来你口口声声辜负了一世的女子,便是她素昧平生的娘亲吗。
一丝苦笑。
“姑娘怎的不进来?”
此语一出,无肠登时回神。她循声而望,那被唤作“三姨”的老妇,正疑惑地站在门框内瞅着她。
“我……呃……我给我爹买了些玫瑰酥,落在了店铺里。”她下意识地扯了个谎,虽是生硬,但那三姨点了点头,似乎有点相信了。
“你爹好多了,我今天都没听他咳嗽。”那老妇说道,转而又问,“你买的哪家的玫瑰酥?”
“这……”无肠一阵迟疑,刚要说话,那老妇却打断道,“从这里穿过三条街左拐,数到第三家的千代酥饼,他们家的玫瑰酥啊,是朝都城里最好吃的。”
无肠强笑着点了点头,暗想谎都撒出去了,看来得在这周遭绕上一圈再折回。想毕迈步要走,不料那老妇见状连忙唤住,道,“你这孩子,外面乱哄哄的要去哪儿?”
“我玫瑰酥落在……”
“急什么?你进来,想吃我给你买去。”
话音一落,无肠没由来地楞在原地。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框里连连招手,神色焦急的老妇,心里蓦然掠过一丝冷意。那丝冷意,是从她小腹传来的。
静默。
静默。
一派死寂的空巷,忽然袭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那老妇眼神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抓着她的胳膊便拉进门。两扇门被合得还余一丝缝的时候,无肠从缝里瞥见了斗阳宗的人。
“嘘……”那老妇捂住她的嘴,示意她赶快进屋,轻声说,“你手腕上的东西,别露了!”
无肠听罢一怔,但闻那老妇继续说,“你们上次做得不干净,有人记住了你的样子……”
这一语,听得无肠又是身躯大震。
“好孩子,收拾些细软,快逃吧!……”
那老妇叹了口气,双眼通红。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门外,已有一群人虎视眈眈。
“你确定没认错吗?”
“人或许会认错,但饮血镯绝对不会!”
“你说他无肠公子……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