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平朝堂之上,一gu沉重而肃然的氛围油然而生,只见文武百官如鱼鳞般整齐并列而立,而位居高位的言玄青面se铁青,苍老的脸庞与当日寿宴的光彩形成鲜明的对b,而时至今日不过相隔数月。
言玄青蹙着眉,见没人敢发言便只得抚额道:「众ai卿对於近日舞雩似乎多有议论。」
萧芙韫为太傅之nv,又贵为三皇子正妻,而三皇子正是当朝丞相之侄,如今舞雩未果,众大臣虽有意上谏撤换人选,可却谁也不愿当众得罪当朝丞相和太傅。
李信打破沉默地道:「臣以为归平大旱,舞雩数日未果,恐与雩舞人选有关。」
众臣不禁歇了口气,这场上能与张万富抗衡的恐怕也唯有骠骑大将军一人了。
「将军此言何意?议论皇族,该当何罪?」张万富冷眼瞅着李信,言耀素来不得民心,若连萧芙韫也因舞雩一事声名狼藉,恐怕与这皇位就无缘了,张万富心想这李信一向闲云野鹤,若非重要朝会也不现身,怎一出现就与他过不去?
「丞相言重了,家父不过是忧心归平会与八年前一样罢了。」李天勇一身朝服,不急不徐地说道。
不过「八年前」三个字一出,文武百官皆倒x1一口气,当年张贵妃舞雩未果,百姓怨声载道,都说归平皇室失德失能,民乱四起,还是由李天勇出面平定。
「是啊!当年归平内忧外患差点就……。」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将事情怪罪於丞相。
张万富怒不可遏,他何尝不知当年一事闹的满城风雨,还让自己的势力一落千丈。当年他本想着贵妃跳个十天半月的总会下雨,到时自己再乘势捏造谣言,说贵妃聪慧贤德,而皇后失德失仪,这三皇子的太子之位就如囊中之物一般,可谁料事态竟一发不可收拾。
「那ai卿以为这舞雩人选何人适任?」言玄青蹙眉,面上却也并无过多的情绪,毕竟他身为一国之君,怎可为群臣之间的较量而随意表态?
「舞雩人选需地位尊崇,且为人贤德,正如当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一舞感天撼地,天降甘霖,如今皇后娘娘虽仍母仪天下,可身分过於尊贵,微臣以为不该叨扰娘娘,但若还要再皇族里寻找人选,臣以为骓王殿下得天下万民ai戴,其妃虽嫁与皇室不久,可应与骓王殿下夫妇同心,是祈雨的不二人选。」王理然义正严词,不卑不亢。
「你是说要让一个外族nv子来雩舞?」张万富语带轻蔑,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不喜外族nv子?当年若非言令固执,皇上又怎会许外族nv子嫁与归平嫡长子?
「王妃娘娘既嫁与归平,便是归平nv子,丞相以外族nv子随意称呼,实属w蔑皇室。」李天勇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文武百官无不折服。
张万富自知理亏,便对蔡明允使眼se,蔡明允百般无奈,却也只得开口道:「丞相的意思是王妃娘娘嫁入归平不久,归平礼法尚未知悉,舞雩实属国家大事,万万不可随意。」
「父皇,儿臣以为蔡大人所言极是,芙韫身为太傅之nv自幼习舞,也熟谙归平礼法,若再舞几日,未必不能成功,此刻临时撤换人选,而此人对我归平礼法一无所知,岂不引得天神共怒?」言耀这几日力排众议,已经引得众臣不满,如今再说什麽都已成狡辩。
「舞雩主在天人感应,重要的是人,人若有德,自得天助,至於礼法,可会天下百姓的x命更为要紧?」王理然官位虽低,可众人皆知此人言语在皇上心中地位非凡。
「既是如此,明日舞雩便改由骓王妃担任雩nv,众卿可有异议?」言玄青虽不知殷隋央为人,可眼下这也未必不是个好方法。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言耀仍不si心,他岂能容忍言令的势力逾越自己?何况此人远在天边,又有何与自己相争资格?
「此事就这麽定了,退朝。」言玄青不怒而威,随後失望地瞅了一眼言耀便甩手离去。
文武百官无不讶异,叱吒官场的丞相与皇子在此时此刻竟失势至此,想当年李信出征在外,从不过问朝堂琐事,张万富可说是有指鹿为马的本事。
骓王府。
只见殷隋央头斜倚在紫檀贵妃椅上,任由三千青丝垂落於地,可怜她虽一身红衣如火,却是面se苍白,若有所思。
「王妃娘娘,g0ng里来人了。」一名侍nv神se慌张地跪在殷隋央面前道。
殷隋央神se漠然,只是瞥了一眼侍nv,轻轻地说道:「知道了。」随後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骓王妃殷氏接旨,奉天成运,皇帝诏曰:王妃殷氏,蕙质兰心,自今日起,担任雩nv,钦此。」一名白发太监高喊。
「臣nv领旨。」殷隋央默默地接过诏书,随後又气若游丝地走回房里。
「王妃娘娘,李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李天勇一身红se朝服,原先冷峻的表情却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成了柔情似水,只见他望着殷隋央良久,随後思索了一下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很好,听说我明日要去跳舞。」殷隋央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你若不想,没人能勉强你。」李天勇神se黯然,握紧双拳似乎有些自责,他方才在朝堂上确实是没想到殷隋央如今的心情,可若她不愿,他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替他遮风挡雨。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会。」殷隋央自幼习武,除了舞刀弄剑和抚琴,其余皆是一窍不通。
「你若愿意,即便只是上去转两圈也不会有人怪你。」
殷隋央心里虽不情愿,可想着言令苦守边疆,还得忧心苍生,她只想替他分忧解劳,哪怕徒劳无功她也愿意一试,随後思量了一下说道:「舞剑行吗?」
「雩祭虽是以舞悦天,但说到底也并非是舞与不舞的问题,你若想舞剑,便舞,其余的非议,你不必在乎。」李天勇看着殷隋央似有振作的模样很是欣慰。
只要她愿意,他会护着她,为她下火海,即便君不知。
「可若是仍旧滴雨未下??。」殷隋央此时不免有些担忧,她舞与不舞事小,可若事情不如所想,她又如何能抵挡这天下悠悠之口。
李天勇打断殷隋央道:「是你,没有理由不下。」
殷隋央望着李天勇那释然的神se有些不解,他为何这般信她?究竟是因为言令出征前的嘱托,还是因为其他事情?也罢,殷隋央眼下已无暇思量这些,她明日可是得在万众瞩目之下舞剑。
舞与不舞,成与不成,神悦不悦,雨下不下??她都毫无把握。
征战前夜,言令一身白衣斜倚窗台,目se深沉地望着玉盘,而月光轻轻照映在言令的容颜上,将他俊美的轮廓描绘地更加清晰,微风徐徐,吹动玉袍,发丝亦随风轻飘,此景犹如仙人乍现於人世。
殷隋央一身红衣从远处步履蹒跚而来,她望着言令形影单只,不禁有些落寞,毕竟他身为皇子,有些路她终究无法与他同行,可至少现下她不想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波动,於是她为言令披上了一件红袍,随後轻轻地环住了言令的腰,并把头埋在言令的背上。
「央儿??这是?」言令有些猝不及防,她竟愿意抱他?他心中有如万头攒动,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可以,他愿抛下一切与她相守,可偏生他的妻子也并非会为一己之私而弃天下於不顾之人。
「你很喜欢白se?」殷隋央再次提问,一位皇子为何要穿如此寡淡的白袍?
「你不喜?」言令转身与殷隋央四目相对,可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会沦陷在这双深邃的眼眸中,因为这双眼眸就像万千cha0水沈静幽远,虽深不见底,却让他止不住下潜,就此溺亡也甘之如饴。
「丧服是白se,为不吉之兆,我不喜欢。」殷隋央垂下眼帘,她亦不知言令是否愿意为她褪去白袍。
言令闻言有些诧异,她竟不喜白袍了?那他多年如一日穿这白衣又是为何?言令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红袍道:「你喜欢红se?」
殷隋央低头不敢看言令,其实他觉着言令穿白se特别好看,只是她却违心地撅着嘴道:「红se喜气,而且你穿红seb白se好看。」只因她觉得这白衣未免过於不祥。
言令心惊,她竟夸他好看?若能得夫人垂怜,即便是衣衫褴褛他也无所谓,於是便道:「那我以後都穿红se。」言令轻柔地抬起殷隋央垂下的脸庞,心满意足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妾着红袍待君回,愿君得胜早日归。」殷隋央轻启朱唇,缓缓而道之。
言令怜ai地抚着殷隋央的发丝,一遍又一遍,只愿日升迟。
归平城门,雩祭第十一日,烈yan高照,万物枯竭。
只见言玄青和李谧位居高位,神se虽仍泰然,可百姓的情绪已从原先的企踵到了如今的不奈。
「你说前有张贵妃雩舞半月无果,後有这骁王妃也跳了这麽些日子,还不是一滴雨也没下?」一位老翁面露不快地说道。
「唉,要我说他们就是一家子,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人,换个人又有何区别?还不如让咱们皇后娘娘来呢!」一位老媪气愤不已地说道。
「是啊!举天之下还有谁b皇后娘娘贤德?再不换人,咱们迟早都得si!」一位衣不蔽t的乞丐怒吼道。
「可我听闻昨日皇上命骓王妃娘娘任雩nv。」一位书生说道。
「骓王妃?怎麽是她?」众譁然。
老翁不明所以地说道:「骓王殿下虽心系苍生,可这王妃可是恒国人,怎可任我归平雩nv?」
未待众人说完,丝竹声再次响起,只见殷隋央未着雩nv的碧se水袖舞裙,而是穿着一身金丝刺凤红衣,头戴镶珠点翠,双手执剑,英气与华贵交融,配上殷隋央的倾城之姿,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殷隋央此时心乱如麻,她向来不喜出现於众人眼前,更不喜万众瞩目的感觉,不,不是不喜,是厌恶,她厌恶世人那多变的态度,厌恶世人杂乱的口舌,更厌恶以讹传讹的威力,因为她始终是她,可别人看见的她似乎总是在变,她捉0不透。
她本想逃离一切,可世间却有那麽一抹别致的风光,无论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他总用一眼的目光看待她,好似无论她做什麽,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後,好似即便她犯了错,他也愿意陪着她向世人道歉。
所以为了这样一个人,她愿意勇敢迈出那艰难的一步。
殷隋央双手举剑,随後运起轻功跃上舞雩台,她张开双臂,面部朝天,用着犹如天神般怜悯的眼神望着世人,随後便开始舞剑,她身姿卓尔,一身红衣,洽似一朵国se牡丹失足落入了尘世。也不知为何舞了一段时间之後,双剑却像长了灵魂似地向上飞起,在空中飞舞,宛若是在交战一般,而殷隋央双手c控的一来一回之间虽说是舞剑,可却又像是在跳舞。
曲末,台下侍卫的剑像是被夺舍了一样飞向了舞雩台,有些侍卫紧抓不放,可却无法抵挡这gu力量,只见数十支剑在舞雩台上,在舞雩台上犹如剑雨,随後停在了中心,渐渐开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而殷隋央运起轻功立於上方,曲终。
「果然。」殷隋央泛起了一抹苦笑,她已经做好了被世人唾弃的准备了。
殷隋央闭上双眼,视si如归,可恍惚之间却感受到脸上一冷,殷隋央猛然睁眼,才发现天上乌云密布,天降甘霖。殷隋央跪坐在地,而剑也随之落地,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苍天。
「下雨啦!」众人惊呼,随後跪地狂欢。
「这是老天眷顾咱归平啊!定是看见咱骓王妃娘娘的虔诚祈愿才会下雨,叩谢骓王妃娘娘。」一位老媪高声大喊并稽首,随後众人纷纷效仿高喊:「叩谢骓王妃娘娘。」
言玄青亦有些微吃惊,姑且不论舞雩,那剑雨须得多强大的内力才能如此出神入化?只怕这个殷隋央的武功不在言令之下,可一国公主又怎会练就这一身绝世武功?
但惊讶之余他仍记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是一国表率,於是便道:「封骓王妃归平雩nv,赐h金万两。」归平雩nv意味能够适时g预朝堂,虽不必日日上朝,却能自由出入,无所限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喊,雨水氤氲着欢愉降下,天赐甘霖之景,恍如天神临世降幅。
殷隋央全身皆被雨水浸染,一有些凌乱的青丝沾黏在她的玉颈,一身红衣与满头珠翠衬得她更具神x,只见她漠然地望着天,也不管雨滴打在她的玉颜,默默地道:「就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吗?」
她出生便克si母亲,人视其为不祥,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唾弃,那些时日历历在目,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做什麽事都是困难重重,可如今嫁与言令後,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语了,好似连老天都站在她身侧一样。
可是殷隋央甚至不知道言令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她可是不祥,克母不说,克夫克子都是有可能的??她又想他了,可是她没有自信能一直站在他身侧,只因她感觉自己是因为言令而沾光,她感觉她会分走言令的气运,她感觉自己又会克si某人。
就在殷隋央神智不清、迷茫彷徨之际,她望向天的目光被一支红伞挡住了,她下意识地喊了声:「言令!」可当她回神定眼一看,看见的却是同样被淋sh的李天勇。
李天勇一身朝服站在雨里,红伞本可以两人一起撑,可他却离她有些距离,默默地举着红伞,默默地望着她,默默地想她在想什麽??直到那一声「言令」,他才发觉殷隋央似乎根本不在乎什麽雩nv,什麽h金万两,什麽万民ai戴,她应该甚至不在乎是谁帮她撑伞,只因她在乎的只有言令,她看见的也只有言令。
想到这些,李天勇微愣,可这些本就是知道的事,於是心中释然地道:「你打算继续淋雨吗?」若是如此,陪她淋也无妨。
殷隋央闻言站了起来,随後望向四周,只见万民跪地朝拜,可虽是万民朝拜,她却只想尽速离开。
只因她觉得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局势清明便说归平雩nv,局势危惴便说德不配位,可她始终是她,没有变过,变得总是这些人心,叵测的人心。
「天降甘霖,乃父皇以德化民感动上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殷隋央朝言玄青的方向跪拜。
「有汝,乃归平之幸也。」言玄青瞅着殷隋央,只见她面无喜se,不知在想什麽。
而此时的言耀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萧芙韫,若她也能如这寻临公主一般舞雩,他又何必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那麽多日?可他明明早听闻这寻临公主是不祥之物,如今怎就摇身一变成了甘霖神nv?言耀十分气愤,为何每次都会被言令那小子捡漏?
而萧芙韫此时低着头,想si的心都有了,她十日舞雩无果,可人家哪怕根本没跳舞都能感天喊地,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可她知道等待她的绝对是言耀的怒火。
「儿臣愧不敢当,只是儿臣有些乏了,就先行告退了。」殷隋央努力收起她哭丧的脸,她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央儿,来母后g0ng里。」李谧一眼便看出殷隋央的不对。
殷隋央一惊,她不要啊,她只想回到王府,关起门来独自哭泣,再去其他地方??还要忍着哭,可又不好意思推辞,便只能回道:「儿臣遵旨。」
殷隋央只觉着这满头珠翠真的重,有时候抬头都累,可嫁与他,是她此生之幸,只要他无恙,她其实什麽都愿意。
没有言令的归平,於她而言,不过囹圄。
北戎沙场,只见h沙如烟雾弥漫飞扬,一gu肃杀之气回荡在交锋的两军之间,倒下的战士们渐渐被尘土笼罩,h沙阵阵如下葬的覆盖尘土,风声鹤唳有如h泉序曲,此情此景令人望而生怯。
而在这滚滚h沙之间,有一抹红se闪现,此人持戟乘马破阵,神se坚忍,凌乱的发丝与沾血的脸庞与他一袭红衣相衬,宛若火光潋灩,yu近之,则焚身。
然而此时的沙场却突然风云变se,雨滴与h沙交织飘落,一时之间众仰目譁然,且不说这沙场本就无雨,如今可是正值大旱,也正是这场大旱导致粮草不丰,北戎才要举兵攻打相较富饶的归平,这雨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雨水滴落在言令的脸上,一抹笑容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言令神se剧变,喊了声:「央儿!」他有预感,一定是她。
「王妃娘娘?」副将木靡望着言令呀然问道,毕竟言令一向沈稳内敛,遇事总能泰然自若,如今这般模样他从未看过。
木靡是言令提拔的副将,阔面厚唇,身手非凡,身型高大,个x刚毅木讷。
「是她,木靡,一定是她。」言令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一定特别疯,可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攒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言令总在想远方的伊人是否也想着他?可心下又害怕她若为他伤神,茶饭不思又该如何是好?
木靡汗颜,言令在军营里虽显少提及家事,可他却知道言令心中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那位王妃娘娘,若换作他人,他定会觉得此人是疯了,那不过是一场雨罢了??可那是骓王殿下,他会那麽说,就一定是!
木靡向沙场高声喊道:「众将士,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为我们祈的雨!」战士们虽从未见过王妃,可他们却也不知为何地士气大振,转眼之间局势骤变。
「有王妃娘娘,我们所向披靡!」归平战士中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高喊。
此时归平军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si命向前冲锋陷阵,面无惧se,宛如si士。
「王妃娘娘?」北戎将军索契对於这突如其来的士气手足无措,是什麽神只能如此鼓舞士气?
索契是草原民族难得一位允文允武的将军,自幼饱读诗书,可他却未曾听闻归平有「王妃」这种信仰,而他听说言令是位文武双全的嫡皇子,自然也不可能是满口胡诌,那还有什麽可能?
继言令击败北戎勇士阿图鲁後,虽打击了北戎的士气,可北戎人高马壮,加之归平大旱,民间和朝廷风波不断,因此归平也不算大获全胜,後几场战役北戎也曾占上风过,可如今归平这恢宏的士气究竟从何而来?
「将军,这些归平人莫不是疯了?」北戎战士却步,不明所以,只能说再勇猛的壮士也会怕疯子,何况眼前的是数不胜数的疯子们。
「撤退!」北戎将军高喊道,随後和身旁的战士道:「去查,那个王妃娘娘究竟是什麽鬼东西!」索契骇然,征战沙场数十年,自认阅历丰富,可这种情况至今闻所未闻。
索契自认不是阿鲁尔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兵者,察其所以,观其所然,因此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退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雨停了,大军修整。
前段时间因归平大旱将士们无不愁云惨雾,觉得si期将至,可今日天降甘霖,又打了胜仗,连那北戎人都要惧他们三分,这让归平将士重新燃起了士气。
「今日能胜,乃因弟兄们坚持不懈的努力,才得以感动上苍,天降甘霖,我以此酒敬各位弟兄一杯。」言令站一身红衣於高台高喊道,随後酾酒。
「王爷有令,今日许大夥们饱食,h汤一杯。」木靡立於言令身侧喊道。
「王爷英明!」大夥们把酒言欢,可碍於战争,无法酣畅淋漓,不过浅尝辄止还是可以的。
「不过王妃娘娘究竟是谁啊?」将士围坐一圈开始议论纷纷。
「对啊,咱们当时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个个像不要命似地冲出去,结果咱们其实根本不知这王妃娘娘是何方神圣!」一名大汉边咬着r0u边说道。
「我听说啊今年舞雩的是三王妃娘娘萧氏,莫不是在说她吧?」
「可我倒是听说这萧氏一连舞了几日都没下雨的,想当年啊,还是咱们皇后娘娘出马才摆平的,这次莫不是像当年那样又换了人了吧?」此言一出,大伙们纷纷点头,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那大伙儿觉得这次是谁?」
「你们傻啊?咱们王爷这麽洁身自ai的一个人,能让咱们王爷那麽惦记的人肯定只能是七王妃娘娘。」一位瘦弱的男子暗自揣测道。
一位中年男子此时不屑地驳斥道:「可七王妃娘娘可是位恒国nv子,且不说皇上本就不喜欢异族人,咱们归平大旱还需要一位恒国nv子来舞雩吗?」归恒大战数十年,两个之间的剑拔弩张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
「你们可知议论皇族该当何罪?」木靡此时出现在这群壮汉的後边,像是活阎王似地瞪着这群蠢材。
「无妨。」言令神se泰然地阻止了怒气冲冲的木靡,随後侃侃说道:「不过试问大伙儿身在此处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妻小不被北戎铁骑所侵吗?」
将士们低头不作声,身在战场何人不是身不由己?日复一日看着伙伴们的离去,他们何尝不害怕?可为了自己的家园,他们没有选择。
「试问大伙儿在命悬一线所想的难道不是自己珍ai之人?大伙儿是,我亦然。我的王妃是为了两国安康能舍身取义的nv子,有她的牺牲才有两国的和平,因此希望大伙儿不要随意议论她。」言令知晓今日自己这般确实失态,身为主帅,他并不该这般冲动。
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以此法振奋士气,威吓北戎,虽令人意外,却也不失为一种收获。
「主帅,属下知晓如今归平与恒国已是友邦,也知道王妃娘娘为两国带来和平,可属下的兄弟皆si於恒国人刀下,属下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口出狂言,主帅若要以军纪处置,属下绝无二话。」那位中年男子跪下请罪,他并不是善恶不分,只是兄弟们惨si的面目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我知晓归平与恒国之间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忘记的事,可若人人皆执着於过去,两国仍旧互相仇视,这天下便无止战的可能,王妃的皇兄亦亡於归平刀下,可王妃却从未向我提起,难道王妃是不ai惜自己的手足吗?」言令知晓两国仇恨之深,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两国既已言和,便应当淡忘仇恨。
「王妃娘娘深明大义,是属下满口胡诌罪该万si。」那位中年男子泪流满面,王妃娘娘不过一介nv流都能做到冰释前嫌,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却於小事执着,差点误了大局。
「无妨,但你们必须知道,仇恨只会让事情更糟,现下我们的敌人不是恒国而是北戎,如何大胜北戎才是我们该想的事。」言令神se坚定,说完便离去了。
将士们亦不知事情为何就变成了两国情仇,但王爷说的句句在理,为眼下他们的敌人是北戎,如何能为si去的夥伴们应得胜利才是当务之急。
至於那位为了两国和平能舍身取义的王妃,已在他们心中留下深明大义且顾全大局的深刻烙印。
皇后寝g0ng坤和殿,只见g0ng殿朴素典雅,金丝楠木的梁柱散发出阵阵木香,楠木桌上的漆壶传出一抹姜茶的热气,闻着很是暖和。而殷隋央面容憔悴,神se无光,换了身素衣坐在李甯的身侧。
李甯换下一身朝服,心疼地看着殷隋央道:「你若不想,与我说便好,皇上那边,自有我替你挡着。」她想起言令出征前的嘱托,心有愧疚。
「母后,其实我是愿意的,而且这事不只能帮言令,还能造福万千黎民百姓。」殷隋央此时坚定地说道。
成为王妃非她所愿,但木已成舟,她受归平子民供养,她的夫君受归平子民ai戴,於情於理,她都必须摩顶放踵以利天下人,这是她身为皇室的自觉。
「可令儿不愿看见你这样。」李甯一脸慈ai地伸手抚了抚殷隋央的脸颊,而殷隋央有些动容地看着李甯。李甯身为一国之母,岂不知天下大旱,世人苦难,可她的儿子如今还在保家卫国,怎会愿意看见她的妻子这般劳累?
李甯不禁想起她当年舞剑,文武百官几百只眼睛都看着她,雨若是不下,便是口诛笔伐,皇后无德的谣言也会成为茶余饭後的笑谈。她其实不点都不想舞雩,可是她身为一国之母,她不能逃,也不能害怕,还要为百姓的存亡考虑。
「我知道,但我没事。」殷隋央强颜欢笑地看着李甯,苍白的面se使她看着更加不堪一击,但她没有说谎,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没有言令的日子。
她不是藤蔓,没有了树根便会失去支撑倒地,一路走来,坚忍不拔才是她。
「你若心情实在不好可以常来找母后啊,如是真不想进g0ng,去李府坐坐也行,天勇那孩子虽有些无聊,可聊胜於无,总b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好。」李甯思量着这孩子恐怕不喜欢皇g0ng,毕竟来了皇g0ng还得寒暄,尤其是遇见一些姓张的nv子就更为难缠了。
若是可以,她自己都不想待在这,可她身为一国之母实在不宜频繁出g0ng,否则落人口舌,等等又不知有什麽yu加之罪了。
「表哥?他刚刚是不是好像有帮我撑伞?」殷隋央似乎恍然想起有那麽一回事,而且刚刚李天勇好像也有和她说什麽,只是她当下心烦意乱,实在是没印象了。
李甯忍俊不禁,随後笑道:「人家帮你撑伞还淋了雨,结果你倒好,把人家忘掉一乾二净了。」李天勇可是沙场战神,她都未曾看过他这麽铁汉柔情的一面,不只帮她撑伞,还为了避嫌地把自己晾在外面。
「啊??这,我真不是故意的。」殷隋央此时觉得有点难为情,自己也不是这麽粗枝大叶的人,可为何方才就这麽把人忽略了?
「无妨,天勇那孩子皮糙r0u厚,淋点雨没什麽大不了。」李甯看着殷隋央愧疚的模样失笑,只觉得这孩子可ai,怪不得她儿子被迷的神魂颠倒。
「这回真的对不住他。」殷隋央此时觉得心情也没那麽差了,因为就算没有言令,也还有言令的家人陪着她,无论如何,都b待在恒国强多了。
至少她不必一人承受所有,不必独自躲在角落ch0u泣,不必怼天怼地怼自己。
李甯看殷隋央的心情缓和下来,便打趣地说道:「男人嘛,为nv人牺牲点也没什麽,天勇那孩子就是一直不开窍,所以至今尚未婚配,我本以为令儿和他表哥一个样,没想到遇见对的人,像他这样假正经的人也会茅塞顿开。」
「言令假正经?」殷隋央顿时来了兴趣,她也觉得言令假正经,在外恍若谪仙下凡,可和他在闺房那无赖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不是吗?令儿幼时特别ai玩,资质又驽钝,君子六艺愣是没一个学得会,太傅看了都直呼朽木之材。」李甯此时有些嫌弃又有些怀念地说道。
当时言玄青曾责问过她究竟是怎麽教孩子的,毕竟言玄青对言令一向寄与厚望,可她却只以「孩子年幼」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怎麽可能?我分明试过的。」殷隋央为了找出言令的缺点,常常问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可言令除了不愿回答为什麽娶她外,根本没有不会回答的。
她甚至偷袭过言令,想试试他的身手,可奈何他根本毫无破绽,而且只守不攻,等她打累了再把她揽到怀里假意求饶,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自讨没趣。
「那是之後的事,令儿十二岁那年随他师父游历,随後x情大变,痛改前非,做什麽都特别认真,之後就成了你看见的言令。」李甯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她并不介意言令有才是否,她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若是真要说,她倒希望言令平庸一点,她也能找理由让言令当个闲散王爷,安度此生。
「这又是为什麽啊?」殷隋央一愣,这言令莫不是被夺舍了?
「不清楚,不过令儿自打那时起就是一袭白衣,说是某人喜欢白衣翩翩少年郎。」具t情况李甯也不大记得了,只记得言令那时好似遇见了什麽人,她只当是小朋友情窦初开,没有多加理会。
「某人?言令还有老相好?」殷隋央充满醋意地问道,鼓鼓的脸颊一时之间有了血se。
难怪言令对他幼时的事只字不提,现在想来一定是有什麽猫腻!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李甯此时知道自己失言了,便不敢再多讲。
不过李甯对於小儿情ai之事向来见怪不怪,毕竟言令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又贵为嫡子,来找她说亲的nv子络绎不绝,只是言令对谁都不上心,她这个母后自然也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母后,你再与我说说嘛!这对我很重要!」殷隋央不依不饶,只想挖出更多秘辛。
先前言丹与她说的种种至今让她难以释怀,若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真的受不了了。
「我记得是令儿偶然在山上遇虎,被一位nv孩所救,不过你千万别多想,言令只不过是为了报救命之恩才会听她的话,绝对不是为了什麽儿nv情长。」李甯此时略显慌乱,在「救命之恩」四个字上加强语调,可她总觉得自己把事情越抹越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她有什麽办法?既不能骗殷隋央,又不能不说,否则让这两人心结越结越深可如何是好?
身为皇后十余年,她的话向来无人敢质疑,只要足够得t,也无需对其他人谄媚讨好,可她未曾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需要为h口小儿圆谎。
「母后,言令他是去哪游历的?」殷隋央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麽,随後开口问道。
遇虎?被救?白衣翩翩少年郎?她幼时不是最常说要嫁给白衣翩翩少年郎吗?
「归平与恒国交界,怎麽了?」李甯看着殷隋央不明所以,她应该不会把事情ga0砸了吧?若言令归来发现自己的夫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她只记得那时言令的师父因看不惯言令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便想着带他去归恒战场,让他好好开开眼界,t会民间疾苦,之後的事情也是听言令的师父偶然提及的。
「是我??。」那个某人是她,殷隋央不可置信,原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殷隋央先前曾几番揣度言令娶自己的原因,毕竟她不过是g0ngnv所生的卑微公主,不过是两国和亲随时可弃的棋子,不过是个毁了容又x情古怪的nv子,可反观言令不仅贵为嫡皇子,文武双全,貌若潘安,还深受百姓拥戴。先不论归平王本就不喜外族nv子,即便是不得不顾及恒国颜面,将她许配给三王言耀已然足够,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此说来,言令娶她难道是另有所图?殷隋央思索过自己残存的价值,难道是恒国的支持?明面上她是恒国寻临公主不错,若要他有意争夺皇位,娶她确实是如虎添翼,可言令不只无心皇位,更是知晓她与恒国关系不睦,可这样他又为何要对她这般无微不至?
事出反常必有诈,她不是不愿意相信言令,只是一切太过扑朔迷离,言令又不愿说,她也不能拿着刀强迫他说,虽然??也不是没试过,可奈何这厮软y不吃,难缠的很。
她甚至想过若情之所起始於利用,她不是拖泥带水的nv子,自然不介意快刀斩乱麻,亲手了结这一切骗局。
可她却从未想过她与言令的缘分从十岁那年就开始了,这麽说来,不是因为言令才有了如今的殷隋央,而是因为有了殷隋央才有了如今的言令,她当时的一言一行他都一字不差地实行在了自己身上,只为了她吗?为了当时还r臭未乾又蛮横骄纵的殷隋央?
殷隋央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岁次庚辰,昇平二十五年,皇七子言令与师父外出游历至昙山,昙山终年云雾缭绕,地势险峻,毒蕈遍布,因此往来诸人多有进无出,遂自古便有「屍山」之称。
可传闻这屍山中有一古国苏玛哈泰,国中nv子无不面目姣好,且传说此地盛产h金,苏玛哈泰城内更是金砖铺地,於是x1引不少不肖之徒前来,但屍山蛇虺蚊蚋众多,且有虎盘踞,因此从未有人寻得此地。
是日,时年十二岁的言令与师父途经此处,师父千叮万嘱言令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言令还是因为贪玩走失。
只见言令束发,身着一身米se素衣,腰间cha着一把墨se匕首,就这麽肆无忌惮地走在昙山的迷阵之中,还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四处张望,随後大喊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殊不知这一声大喊不仅没让他找到师父,反而招来了一只身形硕大的白额大虎,只见老虎缓步接近言令,而言令吓得连退三步,并在惊慌失措之间ch0u出腰间匕首挥了挥,随後有些胆怯地道:「我有刀,你别过来!」
然而就在老虎直扑言令之际,一支箭s中了老虎的腹部,老虎大吼一声还想向言令扑去,可一位红衣nv孩却从天而降把言令拽走,只见nv孩一脸不奈,驾轻就熟地举剑对着老虎。
老虎虽已身受重伤,可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随後用尽气力往nv孩扑去,而nv孩以身护言令,与老虎过招,言令看得胆战心惊,抓紧了nv孩的衣袖,不敢作声,而nv孩剑法了得,老虎最终咽气。
nv孩随後在老虎身上补了几剑,确定老虎si绝才回眸望向言令道:「能放开我了吗?」
nv孩红衣如火,肤白若霜雪,眉不画而墨,明眸皓齿,青丝成辫,头上戴着红se玛瑙串成的珠链。
「对??不住。」言令看着nv孩有些失神,他自幼看着父皇的後g0ng佳丽,美则美矣,却从未看见神se如此透净明亮的绝代佳人。
nv孩察觉到言令的目光觉得有些不适,於是说道:「你看什麽?若是无事,赶紧离开。」只觉得此人莫不是登徒子?可方才看他拙劣的应对,杀si他应该还不成问题。
言令听nv孩下了逐客令立马慌了神,随後打躬作揖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在下与师父走散,如今天se已晚,还忘姑娘能收留在下借宿一宿。」言令心想这昙山凶兽遍布,若不幸再碰上,只怕凶多吉少。
「我救了你,竟还要收留你?」nv孩一脸不情愿,只觉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说nv孩在山上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喜与外人接触。
「我有玉佩能赠与姑娘,若姑娘觉得不够,回头我再补上。」言令0了0腰间,却发觉玉佩根本不在他身上,只因师父叮嘱他不可泄漏身分,因此便把玉佩放在行囊里了。
「玉佩?你这般穷酸,哪来的玉佩?」nv孩打量着言令毫无刺绣又破烂不堪的素衣,不假思索说道。
穷酸?言令出身尊贵,又是嫡子,自幼锦衣玉食,何曾被人这般质问?於是气愤说道:「我可是皇??。」皇子,言令本想自报名号,可又想起师父说在民间切莫张扬,若是身分暴露,恐有杀身之祸。
「皇子?你若是皇子,我还是公主呢!」nv孩猜到言令想说什麽,但仍旧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言令被气的说不出话,若非来民间游历,他何须如此纡尊降贵?
nv孩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随後说道:「罢了,你也不必再打肿脸充胖子了,我收留你就是了。」既已相救,便断然没有把人放在这里等si的道理。
「多谢姑娘,姑娘救命之恩??。」未等言令说完,nv孩便运气轻功带着言令走了。
「哇??。」言令失声尖叫,叫得极其难听,只因nv孩的轻功并不如师父那般稳健,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si了。
不多时到了一处平缓之地,平缓之地有一间木屋,nv孩有些颤抖地把言令放下,然後不耐烦地说道:「你叫什麽?若不是你这般沉,我也不会这样。」nv孩身手不凡,可身奈何板小,带着言令自然吃力。
言令本想反驳,他父皇母后总说他瘦,让他多吃点,怎麽在nv孩眼里就说胖子了?可又想着这人软y不吃,等等若再惹她不快,难保不会被她丢去喂老虎,於是只能打躬作揖重复说道:「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吧?一直重复这句。」nv孩听了耳朵都要长茧了,只觉得这人真无聊。
言令觉得憋屈,又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怕忍nv孩不开心罢了。然而此时,言令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言令面se僵y,觉得颜面尽失,身为皇子,何曾在人面前如此失态?
nv孩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然後说道:「饿就饿了嘛!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是人都会饿的,没什麽大不了。
只见nv孩走出屋外向四周张望,随後拔剑运起轻功往一处草丛刺去,等剑再拔回来时,上面已多了一条断气的白蛇,言令看得触目惊心,nv孩不是应该最怕蛇鼠了吗?这nv孩怎麽说杀就杀?
nv孩一边开始生火料理,一边说道:「不过杀只蛇罢了,你何必如此害怕?」nv孩只觉着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姑娘何故杀蛇?」言令不明所以,方才杀虎是为了保命,如今杀蛇又是为何?难道此nv是嗜杀成x?
「你不是饿了吗?等一会就好。」nv孩自顾自地生火,先将蛇皮与蛇r0u分离,取出蛇胆,并把蛇r0u切成小段,加入清水并丢入砂锅中,随後加入当归、生姜和白酒慢炖。
看着nv孩熟捻的烹煮,言令有些反胃地说道:「要喝蛇汤?」他出生皇g0ng,曾经吃过御膳房所做的龙凤呈祥蛇j汤,可他却从未看过如此「行云流水」的料理方式。
「蛇汤很好的,不只能温补暖身,还能活血通经络,我方才看你那蹩脚的动作,可能就是经络不通所致,所以等会你多喝点。」nv孩没有发觉言令的不适,继续忙活了起来。
言令嘟起baeng的小脸,随後道:「我方才只是太紧张罢了,我身t可好了!」言令不懂这人为什麽从头到尾都在嫌弃他,一下嫌他穷,一下嫌他沉,一下又嫌他动作蹩脚。
「是,我知道。」nv孩敷衍了一下,然後从桌上拿了根香蕉给言令,说道:「蛇汤还得炖一会,你先吃这个垫肚子。」
「多谢。」言令接过香蕉看了一会,迟迟没有动作,显然是没吃过。
「没吃过吗?我教你!」只见nv孩抢过香蕉剥开,然後再把香蕉递还给言令,而nv孩柔neng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言令的手,刹那言令傻了,随後脸红了起来。
「有那麽难吗?我看你气得脸都红了。」nv孩只觉得言令真的是个蠢材,竟然连剥香蕉都学不会。
而言令闻言赶紧剥开香蕉,然後开始吃了起来,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乡野之物也还不错。
其实言令本是有些气愤,可想着nv孩毕竟救了自己,方才说话虽然难听了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无恶意,而且她还为他洗手做羹汤??说来一个男子要nv孩保护,确实是很丢脸。
nv孩看着方才喋喋不休的言令沈默了下来,便关心问道:「怎麽了?不好吃?」
「不是,特别好吃。」言令看着nv孩关心备至的脸只觉得心中一暖,g0ng中的人确实也会关心他,可他总觉着那些人只是关心「嫡子」这个身份罢了,并不是关心「言令」本人。
不知不觉他看着nv孩的神se与方才有些不同,觉着此nv虽有些蛮横,可真诚善良,虽有些直接,可句句实言。先前他虽也看过归平第一美人张凌若,可如今见过了她,便觉得除去巫山不是云。
「我又不收你玉佩,你这麽愁眉苦脸做什麽?」nv孩觉得这人十分奇怪,老盯着她看做什麽?还是刚刚杀蛇吓到他了吗?
「玉佩在下日後一定会双手奉上,只是在下心中有疑惑,不知能不能问姑娘几个问题?」言令心中有如万头攒动,不知是怎麽了。
「问吧。」nv孩想着言令可能是对杀蛇产生了兴趣,於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言令有些不好意思地与nv孩四目相对,随後顿了顿说道:「姑娘喜欢什麽样的人?」
「蛤?」nv孩有些懵,不是要问杀蛇吗?她都想好要怎麽回答了。
「姑娘可有婚配?家住何方?喜欢些什麽?」言令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nv孩对於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所措,不懂这人没头没尾的在问什麽,便随便答道:「我喜欢??白衣翩翩少年郎,而且要身高八尺、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其他的目前想不到,但肯定不是像你这样手无缚j之力的小男孩。」
手无缚j之力的小男孩?言令神se很是落寞,就算上面的条件都不符合,可他就真的这麽糟吗?
「至於婚配还未有,家的话,我其实居无定所,喜欢的东西??其实只要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nv孩看言令时而认真时而落寞的眼神很是不解,但还是知无不言。
言令听到nv孩尚无婚配不禁眼前一亮,他还是有机会的,关键是他确定自己长得还算好看,於是激动地问道:「那我呢?」
「你是长得不错,可你看着弱,感觉就会被老虎吃掉,我不喜欢。」nv孩实话实说,言令的脸确实不错,可她不喜欢这种会扯她後腿的。
nv孩不等言令说话,自顾自说完话便去屋外舀了碗蛇汤,随後一脸期待地说道:「汤好了,你喝喝看。」蛇汤可是她的得意之作。
言令虽有些抗拒这碗蛇汤,可又想在nv孩展现自己勇敢的模样,於是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可奇怪的是这蛇r0u细neng鲜美,蛇汤清甜回甘,让他不知不觉吃完了。
「是不是很好吃?」nv孩满意地开口问道。
「是,非常好吃,姑娘手艺果真绝佳。」言令惊叹此nv不只面目姣好,武功盖世,纯真善良,竟还烧得一手好菜,顷刻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此生非此nv不娶。
保持着这种心情,言令再次提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和芳龄?」
「你问题真的很多。」nv孩无奈,本想听他多夸夸自己的厨艺,没想到他又要问问题,只得无奈回答道:「我今年刚满十岁,你唤我一声央姐就行。」
「在下今年十二岁,我可能唤你一声央姑娘?」
「不可以,别想跟我套近乎,吃完了你睡那,明天赶紧回家,否则就拿你去喂老虎!」nv孩果断拒绝,随後指了指一旁的小卧榻。
言令不情不愿地走至卧榻躺了下去,而nv孩便在离言令最远的地方铺了另一处卧榻,随後躺了下去。
「能不能离我近点。」言令看着nv孩望眼yu穿,便不要脸地问道。
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今晚他希望离她近点。
「你还怕黑?」nv孩叹了口气,这人究竟有什麽不怕?难怪师父总说男人靠不住。
nv孩不情不愿地把卧榻移到离言令三步之遥,随後道:「男nv授受不亲,这样已经很勉强了,赶紧睡!」
言令不敢作声地看着nv孩的背影,他想着若日後能都这麽看着她,不知该有多好,随後言令沉沉睡去。
隔日一早,nv孩就把言令摇醒道:「你师父来找你了,快醒醒!」
言令闻言缓慢起身,有些睡眼惺忪,而nv孩却抓起言令运气了轻功,随後把他扔在了他师父面前。
「师父!」言令望着师父焦急的目光有些愧疚。
「你究竟跑去哪了?」师父如释重负,若皇子在他手上失踪,可是杀头大罪。
「是一位姑娘救的我。」言令回头想找nv孩,可nv孩却早已不知所踪。
「央姑娘!」言令失声大喊,他还没向她道别,他还没向她询问日後如何相见,他还没向她说他日後一定来娶她!
「此nv修为不低,已然走远,不必再叫了。」师父亦有些震惊,看此nv身形顶多十岁,何以有如此修为?
「央姑娘,我日後定会来娶你!你一定等我!」言令开始大喊,也不管nv孩听不听得见。
师父看着不争气的徒儿很是伤脑筋,日日嘱他习四书五经,他却总是昼寝,日日唤他练功习武,他却总是敷衍,文韬武略不行也罢,身为宗室,终身大事应是父母之命,如今这逆徒竟然这般肤浅示ai,随意立誓,真是岂有此理!
师父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得无奈叹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w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