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青涩的校服,大家都在努力穿上大人的衣服,有的人染了头发,也有女同学化了妆。手法生涩的,将脸化成了猴儿屁股。
没人会笑话。大家都带着对成人世界的向往和幻想,努力去扮演自己心中该有的大人模样。
叶知夏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们,不忍去想真的面对社会时,他们会不会失望。
她一个人坐着,除了班主任,别人轻易也不敢忘跟前凑。
也许是就要分别了,班主任话也多了,开始攀谈起叶知夏的生意、家庭和未来的打算。叶知夏有一句没一句的硬着。
等酒过三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不少人低声说话往自己这边看。
虽然平时她也没少面对过这个,但今天好像多了点。
同学们大部分都喝了酒,一些拿架子的男同学喝的尤其多。
等吃得差不多了,也醉的不成样子了。原本最后排的的高个男人不知道被谁怂恿,踉踉跄跄的拿着一杯酒就过来敬酒。
“我们还要再上四年大学之后,才能知道能干什么。同学你不一样,你没上学前就是大老板了!不羡慕不行,我要是有你这家庭条件……嗝!”
一身的酒气。
班主任都看不下去了,叫两个男同学将人往后头拉。
也许是酒醉了,语气怎么听都有些怪。
叶知夏将一根筷子在手上挽了个花,敲了敲桌面。
“我知道大家对我不了解,没想到误会还挺大的……”
众人目光齐齐聚过来,叶知夏道:“我的家庭条件,可能比在做任何一个人都差。”
瞧见他们面面相窥,显然都不信。
叶知夏叹了口气:“其实我家是在偏远村里,父亲死的早,母亲又重男轻女。家里重活我干,十三四时候就准备把我卖出去换彩礼了。小学初中的校长都去过我家,为的就是劝说家里人让我上学,因为我成绩太好了,不上学都是损失。”
叶知夏的声音不高,现场却很安静。
也不在意他们相信了几分,叶知夏继续道:“只是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还是高中辍学生了孩子。我想绝大部分人眼里,到了这一步就该认命了,可惜我没认命。”
班主任狐疑的看着叶知夏,也在分析着真假:“那你这些年……”
“赚钱啊,”叶知夏指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聪明人是会抓住风口的。我从练摊到炒股,然后买入厂子,经营品牌。有道是时势造英雄。改革开放带来的风口,只需要抓到一点就足以翻身了。”
“这么简单?”
叶知夏摊手:“可一点都不简单,我也说了是风口。而且风口上不一定都会往起飞。我的创业史还是冒险居多。而且我也没有沉浸这种游戏。您看,我有钱后,第一步还是回学校,完成当年的遗憾。应该也得益于我当初的成绩就名列前茅,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反而更好了。”
坐在不远处的班长动了动喉咙,试探着问:“你真都记得?还都会?”
叶知夏笑了:“不信可以现场出题现场答。而且我丈夫是大学生,我还看了些大学教材。也能回答一二。”
话到这里,不信也信了几分。
没有人再提出疑虑,反倒是七嘴八舌的夸赞起来。
感受气氛正常起来了,叶知夏也就不多嘴了。
虽然没必要跟这群人较真,可这一年来的努力,该有一个完美的句号。
等大家吃饱喝足了,陆续散去。叶知夏也没多留,只说家里有孩子便离开了。
出了店门没走两步,就瞧见当班长的快赶了两步过来:“那个,同学!你说的风口……现在还有吗?”
叶知夏多看了他一眼。
他是个聪明人,就是不知道这份聪明会不会用在正地方。
“你没必要跟着我路走,现在这个时代,风口可海了去了,你现在考上好大学就是最好的风口。”
班长挠了挠头,也没放弃:“这不是也要听明白人说吗?”
高人点拨,就能少走好多年的弯路。
叶知夏想了想,声音压低了问:“那你先告诉我,之前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班长表情有些尴尬,犹豫些许还是说了实话:“有人说……你高考最后一天作弊被抓了,但用钱遮过去了,还说分数都是花钱买来的,穿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是不信的,你成绩多稳定啊,要真的早被抓了。”
叶知夏挑眉,算是明白了。这种传言不是无的放矢,那天确实有个作弊的被抓了,但不是叶知夏。
那个考场上是有本班人的,只是不知道是解释了没人信,还是谣言源头就是他们。
这种春秋笔法是最说不轻的。也许几十年后,这群人酒桌上油腻腻的自诩见识过社会黑暗,都会撇着大嘴说什么:
“你还别不信,我当初是亲眼见过,有人作弊都被抓了,结果屁事没有不说,还成帝都状元了,你上哪儿说理去?当前就这样个社会,早烂透了!”
这么一脑补,就更觉得可笑了。
“谁传的?”叶知夏问。
其实问出来也明白,班长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果然无奈笑道:“大家都在说,谁知道哪个是头?不外乎是自己没考好就酸呗。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没听说谁家这成绩还能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