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有了决断,其余人沉默片刻,也相继说了好。
拖延了有些时候的征族兵正式提上章程。
既是担了个兵字,自然与巡逻的族人不一样了,只纪律和待遇上,就大有不同。
在正式向族人发布通告前,狄霄等人连夜拟了一纸条例,又请明窈用板正的大瑜字写了“告示”,在王帐一侧立起一支牌子,将告示贴上去。
一声锣鼓,左右族人皆被吸引过来。
人们学了这么久的大瑜话,尚且停留在听说层面上,要是叫大家认字,实在有点为难人,一群人看了半天,只觉脑袋晕晕。
有人问:“公主,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狄霄并没有叫明窈念告示上的字,而是亲自说:“本汗欲在族内征收五百族兵。”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以可汗自居,而日后在这五百族兵中,也将延续此称呼。
许多人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听狄霄继续道——
“我拔都儿部现有近万族人,然族内巡逻、族外探索等,皆由族人自发自愿,今本汗欲招揽勇士,教以拳脚,发以饷银,受各自上官统领。”
“族兵将授予可汗亲卫之称,自入编起,除节假外,需统一行动、统一住宿,负责包括巡逻、狩猎、护卫等诸多要务。”
人们对族兵感到陌生,但提起可汗亲卫,就熟悉多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左右说道着,讨论不出结果,只能再向明白人询问。
他们不敢问冷面的首领,却敢向明窈请教:“公主可知道,首领说的饷银是什么意思?”
“就是族兵将会按时发放粮食、银两这些,但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这是军中机密,只有首领他们才知。”明窈耐心解释。
“那那、那统一居住是什么意思呢?”
“既已入伍,自然是要完全听从上峰命令的,为了统领方便,士兵就需要时刻待命,除了休假时,其余时间都不能回家,而是要与上峰、与同僚住在一起。”
明窈还说:“或许以后他们还会统一着装,统一兵器,虽听起来严苛,但还是在族里,只是不回自家毡帐罢了。”
“而且您想啊,族兵是由首领负责日常吃穿用住的,不也相当于有了一个稳定的生计,只比起其他,入伍更需忠诚罢了。”
经由明窈解释,族人们对族兵的概念越发清晰起来,也发现了这与齐齐比齐可汗亲卫的不同,但不管怎么说,能成为可汗亲卫,怎么也算一种荣誉。
这五百族兵征收起来,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算不上简单。s
族人们的参与度是有的,在报名第五天,报名人数更是突破三千大关。
但在勇士选拔上,却是耗了狄霄他们不少心神。
因是第一批族兵,他们所肩负的责任更重,虽然还会经受专门的训练,但也需要他们有一定的基础,像那有些许残疾的、身骨瘦弱的,报名时就会被劝回。
而剩下那些,也需要被一一考校拳脚骑射,大越话和大瑜话至少会其一,为人秉性上,更是不能有缺,最后留下的,无一不是族中佼佼者。
三千多人考校了整六日,五百族兵才确定下来。
被选上的心底忐忑,尚且不知以后。
而落选的那些,有失意的,也有不服的,临走时还叫嚣着来年再战。
狄霄没有再管旁人,将这五百人带去西边山丘脚下,那边临时赶制了三十座毡帐,每座毡帐里只设了最简陋的铺盖,连床都没有。
“以后尔等将居住此处,二十人一帐,每二十人为一组,每五组为一队。”
见到日后居住环境后,五百人无不面露苦色,甚至还有起了退意的,琢磨着如何才能顺利又不失脸面的,被首领赶出去。
只这些人不知道,数年后,一支叫人闻风丧胆的草原骑兵制霸南北草原,他们神出鬼没,只受一人调度,这支草原骑兵虽只有五百人,却个个能以一敌百,所过之处,无一城不破,无一敌不降。
而眼下,这些人还只是一群因居住环境简陋而叫苦的新兵蛋子。
当初的草原百部联盟虽成立的仓促,但联盟中的军队设置,那是集聚了各部经验的,在之后的征战中,更是不断更改,直至能适应大多数作战环境。
狄霄作为一军将领,对那些条条框框的制度最是熟悉,如今不能照搬过来,但稍一更改,就成了拔都儿部的军制。
当前条件简陋,他也无法过分追求兵甲装备,只给每人发了一条蓝色绑带,系在额前,代表着他们作为族兵的身份。
他与另外三人担任教官,从纪律、拳脚、弓马、兵法等多方面,全无间断地给新兵灌输,其中尤以纪律和拳脚为先。
就在新兵训练得热火朝天时,被派出去寻找石山的族人也有了新发现。
就在部族以西的位置,有连绵在一起的两座高山,那山上多山石,正是狄霄所需要的青石,而高山距离拔都儿部只两日脚程,不远不近,距离再合适不过了。
修筑围墙可是个大工程,单是开山凿石,没个三五年也做不完。
好在现在有了族兵,训练之余,全带去部族外的大小山上,一人一把斧头,也算拉练的一个项目。
族兵训练半月有余,五百号人被几个长官寻得服服帖帖。'sg
狄霄最是严苛,能用手的绝不动嘴,像那训练场上,但凡不按命令行事的,罚跑加练都是轻的,来自可汗的亲自对打,叫人受到从头到脚、无微不至的关怀。
苏格勒看着冷清,可骂起人来,也毫不含糊,全程没一个脏字,偏能把人说得面红耳赤,好几天抬不起头来。
维安斯个头最大,也最没心眼,有什么不满全写在脸上,可他要是真生气起来,一拳一脚,能把人踹得直吐血。
还有个叫赤那的,每天都是一副笑呵呵的乐模样,他主要负责骑射,每日训练结束,总有些人会被他留下,在头顶顶一只木碗,等他用箭将木碗射下。
偏偏那箭好像没长眼睛似的,不是擦着耳朵飞过,就是在侧颊上留一道血痕,叫人心惊胆战,恨不得当场丢碗逃走,好不容易结束酷刑,赤那还要笑眯眯地说上一句:“哎呀,今天的弓箭不听使唤了,没吓到你吧?”
被他留下的皆是训练中出了岔子的,就算有再多怨言,也不敢跟四个教官作对。
四人皆是上过战场的,对付一群没什么经验的小兵卒子,有的是整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