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霄就守在她身侧,等人都没了影子,才补充了一句:“她们包袱里藏了不少干粮,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够她们吃上半个月了。”
也亏得那些干粮是她们平日里攒下的,不然狄霄还要做一回恶人,把本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抢回来。
明窈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仅存的一点惆怅也烟消云散,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轻声嘟囔了一句:“她们怎么这样……”她以为,干粮都是嬷嬷们偷去的。
狄霄没有解释,招呼上其余人,一齐向城北的客栈走去。
城北有家行者客栈,装修朴素,甚至称得上破旧,小二层的客栈只有十间房,又因地处偏僻,少有人知道。
狄霄会发现这家客栈也是意外,后来全是因为这家客栈租住便宜,才回回过来。
客栈不管车马,但有拴马的棚子,几人把马匹安置好,带上装有货物的编织袋,随狄霄走进客栈。
客栈里只有一个小二守着,见一群人进来也不显高兴,打了个哈欠问:“几位可要住店?”
“开三间下房,一间上房。”狄霄说。
店小二得了话,从柜台后的抽屉里翻找半天,找出一个泛黄的木牌还有三个生了锈的铁牌。
“上房八文一晚,下房三文一晚,先付后住,承蒙惠顾。”他懒洋洋地说道。
狄霄却是习惯了他这般态度,从荷包里数出正好的铜板,换好房牌,再依次分给众人。
下房两两一间,阿玛尔独住一间,而他和明窈则去上房,只是这种小客栈,所谓上房,也不过多了一台梳妆架和一个能洗澡的木桶罢了。
分配好房间,狄霄又给了阿玛尔一吊铜板:“拿去买些吃食,今晚好好歇,等明日把货物卖了,也好尽快回去。”
“是,首领!”
几人说话一直用的草原话,店小二亦不曾露出多余的表情,全不管客人是谁来自何处,给钱就行。
等阿玛尔买来包子馒头,奔波数日的众人赶快吃了东西,随后各自回了房间。
就是明窈也累得不行,哪怕双腿没再磨破,可精神上的疲惫是难以避免的。
她连热水澡都没洗,只简单擦拭了一下,才倒在床上,呼吸很快就平缓了。
直到转天天明,屋外叫卖声愈烈,明窈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狄霄去楼下叫了早饭,一人一碗稀粥,配上两个白馒头,只用两枚铜板。
这个价钱绝对算得上便宜,可买来的东西在草原上已是珍品,阿玛尔他们几口吃完,仍是意犹未尽。
可惜今日任务繁重,他们也没法浪费太多时间在闲琐事上,垫了垫肚子,就开始分配今日任务。
此番跟来的几个汉子都略通大越语,即便不如狄霄说得流利,磕磕巴巴,但交流不成问题。
几人分头行动,两两一组,狄霄和明窈又一组,剩下一人留在客栈看守货物和马匹。
他们没有把所有货物都带出去,而是一人拿了三张狼皮,还是成色最差的那几张。
阿玛尔他们会带着狼皮去望北巷摆摊,叫卖一天,待价而沽,或售以银两,或以物易物。
而狄霄则是要去南丰街的裁缝铺子,往年他们的皮毛大多被铺子收购,若今年价格合适,同样一次出售了。
明窈还不曾好好看过边城商市,但她晓得轻重缓急,乖乖跟在狄霄身后,全程不发一言。
她的容貌在冠京也是数一数二得出色,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明窈特意挑了一件灰棕色的外衫,又用兜帽挡住面孔,从外看平平无奇,绝不引人注目。
而边城各路人马形形色色,有的是拐卖行骗的,狄霄进裁缝铺子时也不忘把明窈捎带上,要是碰上人多的地方,就牵住她的手,两人寸步不离。
两人在裁缝铺子的柜台前等了一会儿,才见掌柜姗姗来迟:“小兄弟好久不见!”
祖掌柜每天都盼着狄霄过来,也不知这人是做什么的,没回来交易的皮毛都是上好成色,偶尔还有更珍贵的白狼皮,便是拿去望京也能叫得上名号。
他们巧织裁缝铺遍布大越疆土,唯独边城的分店最是穷困,每年利润最低,全靠年末的皮毛挣面子。
祖掌柜请狄霄里面坐,一动才看见他身边还跟了人。
“这位是?”
狄霄不答,只紧了紧握着明窈的手,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明窈便是低着头,从身形也能看出性别。
祖掌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好几遍,恍然明悟:“哦哦哦晓得了晓得了,小兄弟也成家了啊!”
狄霄微微颔首,牵着明窈去了内堂。
祖掌柜叫伙计准备好茶点,伙计才走,他便等不及了:“小兄弟这回带了什么好东西?”
狄霄更是痛快,直接把那三张狼皮拿出来,他带的则不全是次品货,而是上中下三等各一。
祖掌柜眼尖,一眼就看中了那张保存完好的白狼皮。
“敢问小兄弟,这白狼皮可还有多?”
“有。”狄霄没有说具体,而是问,“掌柜看其余两张如何收购?”
祖掌柜只好暂时分散注意力,他是收购皮货的好手,很快就检查好了。
“我与小兄弟合作多年,也不跟你说客套话了,小兄弟这皮子有好又坏,像白狼皮这般质量的,可给到二百两银一张,其次是黑狼皮,可一百三十两一张,最次的灰狼皮,也可给到八十两。”
狄霄上回过来,狼皮的收购价格与这回相差不多,三五两浮动,也在其余地方持平了。
祖掌柜给的价格倒是合理,不算太高,但也没有太欺负人,还能比狄霄的预期高出一小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