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嫔她上次还说等月份大了,孩子胎动得厉害,她会很害怕。
现在呢?
接近年关,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眼瞅着马上七个月,严太医说看珍嫔的脉象,八成怀的是个小皇子。
他家小六踢人疼不疼啊?
珍嫔没有半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吧?
她那么胆小,肯定哭了。
宣武帝咬着牙,闭上眼,仰头面向屋顶,脖子靠在椅背上,以一种他从前从来都不会的姿势坐着,良久才睁开眼睛。
那双有漩涡一样深邃的眼睛坚定的看着门口,下定决心一般,连拳头都握了起来。
大雪一直未停,黑沉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没由来的烦闷。
曾经对着王得全大骂阉人狗奴才,恣意妄为,宠冠后宫的丽贵妃,如今的丽贵嫔,也要对着王得全笑成一朵花。
“有劳王公公了。”
丽贵嫔对夏禾道:“快请王公公进来坐坐,把今年皇上新赏的碧螺春泡一杯,请王公公尝尝。”
“多谢丽贵嫔娘娘的好意,奴才心领了。”
王得全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茶,奴才就不喝了,奴才去和蒋昭仪娘娘说几句话,皇上身边没人伺候,奴才还要赶着回承乾宫呢!”
说着,就躬身退下了。
夏禾甩了甩帕子,翻了个白眼:“狗仗人势的臭腌狗,娘娘请他喝茶是看得起他,他倒摆起谱来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总有他落在咱们手里的那一日。”
说着,她就要去动手扯下王得全的斗篷扔掉,扯了两下却没扯动,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丽贵嫔:“娘娘?”
丽贵嫔抓住斗篷的手指,青筋都露了出来,可见有多用力。
她红着眼框,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愤怒与恨意填满了整个胸腔:“夏禾,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丽贵妃了,一字之差,犹如天堑。祖父已经不在了,父亲在家中就指望着我过活,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性,必须学会向现实低头。”
腌狗的衣服又怎么了?
她有穿上身的一天,就有脱下来的那天。
王得全从蒋昭仪的主殿出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丽贵嫔站在门口目送自己。
他没有得意也没有傲慢,只觉得浑身发寒,似乎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见丽贵嫔是真的与从前那位丽贵嫔不一样了。
宫中可怕的不是嚣张跋扈,都坏在明面上的人,而是笑眯眯地笑面虎,那才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姜昕玥也听说了自己宫门口发生的事,喜鹊和霜降正绘声绘色的讲着呢!
“丽贵嫔这回丢脸丢大了,明儿个她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还不知道人家要怎么笑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她那般算计我们家娘娘,如今轮到她自己,她也扮起可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