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闪开了。徐启正茫然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直到手术室的灯亮了，医生说手术成功，徐启正的脸色才变好了一些。

之后，陆蓁蓁和小豆子帮着医生，把高明拉到了监护病房。

徐启正却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医院。

他找到了被嫂子娘家缠住，忙得无法脱身的黄毛。

“高明还好吧？”黄毛一看见徐启正就问，他也去过医院，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嗯，医生说手术做得很好，已经被送进病房了。

哥，煎饼妹的那些人你给安排工作吧。他们跟着我白忙一场，别再让他们失了以后的生计。”徐启正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说完这句话，好像就连他最后的精气神也跟着没有了。

“阿正，你这是怎么了？”黄毛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哥，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突然清醒了，不想再继续较真下去了。”徐启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时间，他眼睛里的光似乎都被雾挡住了。

“阿正，有话慢慢说。”黄毛想把他拉到自己的家里，至少可以喝点小酒，解解心中的郁闷。

可是，徐启正却拒绝了。

“阿正，你别这样，你只是个小老板，只是经营一家店，就算那家店失败了。咱们还可以从头再来，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咱们还年轻不怕失败？”黄毛低声安慰他。

“哥，我错了，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正面的人物来了，我觉得可以抛去过去，好好的活出个人样来。

可是，我其实就是那个桐城的小混混，就是个小人物，是个小店主。我谁都不是，又不是什么英雄，凭什么觉得自己那么了不起？

我看见别人遇见困境随手救一把，可是我遇到的事情，谁又能救我呢？还不是要连累我最要的兄弟。

哥，你说得对，现在，我的那家小店该关了，就这样吧！”

“不是这样的，阿正你别这样，咱们可以从头再来的。”黄毛用力地握住了徐启正的手。

“从头再来么？好吧，我再想想。”徐启正抿了抿嘴唇，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却一点神彩都没有。

黄毛想开口继续劝他，可是这时候，他也站在悬崖边上，也没有答案。

徐启正突然就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坐车，就那样一路走着，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困。

他走到了煎饼妹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他也不需要知道，在夜色的掩盖下，他刚好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他记得跟主人家，租下这家店时候的样子。他记得店面装修好了，他和高明，小豆子，陆蓁蓁，一直忙前忙后，准备开业的样子。

他记得他们一起凌晨起床，大早晨5，6点钟跑来开店卖煎饼的样子。他记得阿孝那小子为他们唱歌，做活动的样子。

小小一家店，记载了太多的喜怒哀乐。

到最后，徐启正突然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也不过是个23岁的年轻人，在他来京城前，他也不过就是个鲁莽的乡下青年，连高中都没毕业，就跟一些混混在一起，靠给人家看场子，赌钱赚点生活费。

他原本以为，离开桐城，干正经工作了。

只要努力坚持下去，他就一定可以趟出一条路来。

可是，现在连他最要好的朋友，都要被他的顽固耗死了。人大概都要屈服于命运吧？

有时候，你再怎么不服气都不行？

徐启正哭了很久，把这些日子的郁闷都发泄出来。这才稍微感到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