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一起,染了满室的暖意。
何呈意大步上阶,不过是一日之隔,可这宸琅殿眼下却陌生的紧。
似空了许久一般,毫无生气。
秋叶取了碳盆过来,往里摆了几块松碳燃上,“奴婢加了几块碳,一会儿殿中便暖和了。”
对旁声何呈奕充耳不闻,径直入了内室,窗下小几上还摆着前两日秦葶看过的话本子和那盆蓬莱松。
一应都没变过。
屋内凉的似冰窖一般,每走一步,何呈奕几乎听得见自己脚步的回音。
他肩膀垂下,坐上窗边小榻,曾几何时秦葶正是最喜坐在此地看话本子。
秋叶般动碳盆进屋来,细微声响惹了他的注意,良久他才终于问起:“今日她离开时,可留下什么话?”
将碳盆好生搁下,秋叶这才直起身子回道:“回陛下,娘娘走时......没留下什么话。”
听到此,何呈奕先是一怔,而后自嘲笑起,似不甘心,便又问一句,“什么话都没留下?”
秋叶知他想问的是什么,可既没有,也不能犯了欺君之罪,也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道:“回陛下,娘娘当真没留下什么话,奴婢送她行至长道,小双姑娘便接着她离开了。”
“走时,她可开心?”他哑着嗓子又问。
秋叶犹豫一阵,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奴婢愚笨,没瞧出娘娘开心与否。”
秋叶当初是御前行走的人精,若她当真愚笨,何呈奕当初又怎会差她来照顾秦葶。
这般说,便是委婉的告诉他答案,何呈奕如何不知。
他手指轻摆:“下去吧。”
秋叶得令,轻步退出殿内。
偌大的宸琅殿此下又只剩下何呈奕一个。
静坐良久,他自小榻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与先前无甚变化,妆台抽屉里的首饰一应摆放整齐,拔步床前小柜中的小虎头鞋和小肚兜也不见了踪迹。
打开檀木的衣柜,仍旧是那些衣裙,她甚至没有多带走一身。
目光触到柜中角落,那抹乌蓝色入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分别第一天
秦葶不在的两年里,何呈奕夜夜将这乌蓝色的短袍穿在身上,彼时他自欺欺人的当她还在。
直到后来自南州将秦葶带回京中,他便将这东西塞到宸琅殿中放好,再没穿过,而今再见,心下唏嘘不已。
只是不知,前面衣襟处何时多了一道似蜈蚣的缝补。
这针线不难见是秦葶的手艺。
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口猛扎了一下。
秦葶没有带走这宫里多余的东西,她甚至带了小娃娃虎头鞋和小肚兜,单将他何呈奕留在了这里。
她,不要他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自小,自他决定不顾一切的活下来那刻起,何呈奕便懂,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便是眼泪。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何时。
直到有两滴泪珠子打在他手上所持乌蓝短袍之上,绽开两点深色的水渍,他才后知后觉。
颤抖着指尖儿触上自己眼睑,一指湿润。
他独于殿中突然放声大笑出声来,连带着肩头也一齐跟着颤抖。
他笑自己终是输在了秦葶身上。
人去殿空,秦葶离开时甚至没有半分犹豫,本以为她或是冷静下来会改变心意,到底还是他太小看秦葶了。
此去,便知是永别。
就算是他将心捧上去,她也不会接受,更不会稀罕。
正如她所言,真心也只有一次,她付出过,便再没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疼,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甚至他不敢去想,往后若没了秦葶的日子该如何自己独活。
独于殿中大口大口喘着气,寂静的殿中有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齐林找遍各处都没见着他人影,果不其然,他还是来这了。
“陛下,蜀州那边来了急报,说是任桓征要......造反......”齐林几乎是扑跪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