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银色的光球碎裂消散,然后悬浮在光球中的缪儿落叶般轻飘飘地掉落在沙丘上,在沙丘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见此,上官赤溟赶紧走上前去,只见那沙坑里的缪儿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额间的曼陀罗华花子已经恢复本来的面貌,眉眼微弧,神色恬淡。
“呼……”
上官赤溟长出一口气,悬了几日的心终于坠落下来。
这封闭‘五蕴六尘’的‘无我无尚’功法缪儿算是练成了。只是这九日来,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破重建,让此刻的缪儿虚弱疲态的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原以为这功法你大半是练不成的,鄙人还准备着以原神之力来破你的梦境,倒不曾想你竟然自己冲破限制,仅仅九日功夫便肉身羽化,堪入虚虞境界……”
上官赤溟不明白,眼前的这个银衣小姑娘以比他当年更短一日的时间练成这‘无我无尚’之法,他的心里为何又是欣喜又是难过,但却独独没有被超越的耻辱和不甘?
好像这小姑娘本来就该超越他的?
好像他很乐意被这小姑娘超越似得?
他更不明白,为何他欣喜的是她的卓而不凡?为何他难过的亦是她的卓而不凡?
夜幕降临,沙荒宁静,猖獗了一整日的闷热天气也慢慢的偃旗息鼓,退居幕后,凉爽的风温柔地抚过整个大地,大地变得清新幽然起来。
银月半缺,皎皎清华在天地间洒下一层霜色。
上官赤溟就这般在缪儿的身侧坐了一夜,那双麋鹿般纯净的大眼一直盯在缪儿的脸上,仿佛能盯出个春暖花开,繁花似锦……
他终于想起来,他曾经是在哪里见过她?
他是在他的徒儿小魔王轩辕蕳的书房里,在墙上那一幅幅妙笔丹青里见过她……
在那些气韵浑然天成的丹青里,有白沚丘上懒卧春光里,丱髪初笄的她;有懵懂乖巧,一脸疑问蒙圈的她;有大胆狡黠,嬉笑逗弄的她;有女扮男装,风度翩翩的她……最后,还有一副凤冠霞帔,雍容贵气的她,还有额间那妖娆艳色的曼陀罗华……
原来,曾几何时,她早已在他上官赤溟的记忆里画了一笔,只是藏得太深,藏得隐晦……
然而,在万里荒漠的另一头,轩辕蕳将一支冰蓝色玉箫收进冷袖里,向着上官赤溟和缪儿的方向缓慢地前行着。
这是他心口里那只渐发安静下来的连心蛊的母蛊告诉他的方向,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他的师父上官赤溟隐世独居的方向。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东天现出一抹乳白色,半月更残,渐渐隐退在云雾里,黑夜过去,黎明未满。
“嗯……”
那昏睡了一夜的人儿,黛眉微蹙,蒲扇般的双睫颤抖,慢慢地睁开了那双半是清澈,半是迷离的茶色眸子。
“醒了?”坐在那人儿身侧的上官赤溟抬眼望了望天际的那抹乳白色,声线低缓柔和极了。
那人儿小脸微偏,一双狐狸眼眨呀眨,满脸蒙圈。
那难得一见的呆萌模样,让上官赤溟心下一软,一抹不自觉的笑意浮上脸颊。
突然,那人儿目光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挺身坐起,然后上下左右的四处张望,最后眉眼弯成两道小月牙儿,冲着上官赤溟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