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去哪里买了这么漂亮的布娃娃?”眼尖的苏宁一进门就兴奋地嚷。
施雪融搬家后,她这个好友还是第一次参观她的小鲍寓。她有自己的理由--不想走进猪窝!现在,屋子终于变得整洁,于是她便大驾光临了。
“布娃娃?”施雪融耸耸肩“我们老板送的。”
“他想追-?”苏宁马上嗅出八卦的气息。
“怎么可能!”她不由得失笑“我跟他根本没见过面。”
“那他怎么会莫名其妙送个布娃娃给-?”苏宁更惊愕了“-听过男人送礼物的哲学吗?”
“什么哲学?”她虚心请教。
“香水送给情妇,珠宝送给妻子,布娃娃则送给天真的女朋友。”
“奇谈怪论!”施雪融嗤之以鼻。
“那么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要送布娃娃给-?”
“因为前几天公司员工到日本旅游,我没有去,老板大概是为了补偿我,所以叫沉秘书带回这个布娃娃。”
“其它没去日本的员工也都有布娃娃作为补偿吗?”
“没有,因为全公司上下只有我一个人没去!”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为什么-不去呢?”苏宁迷惑的-起眼睛“是日本哦,很值得一去的地方,”
“我以前经常去,没什么新鲜感,而且我不想跟公司的同事一起去。”
“怎么?-跟他们处得不好?”她眉一挑。
“应该说是他们不打算跟我好好相处,似乎处处看我不顺眼,其实我已经很努力地跟他们做朋友了,可惜不知为什么不被接受。”施雪融神色黯然起来。
“-多心了吧?”
“怎么可能,我虽然没有什么社会经历,可是脑子不笨,别人喜不喜欢我,难道我会没感觉?好几次,他们在茶水间里说说笑笑,一看到我来了,就马上恢复正经的脸色,把我当外人。”上班一个多月,这一点最令施雪融伤心。
她虽然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但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友善,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株娇贵的兰花。为什么出了社会之后一切都变了?
“大概因为-是新人,有些事他们不好当着-的面说。”苏宁安慰地拍拍好友“以后就好了。”
“但愿。”施雪融无奈地叹息一声。
“来来来,再说说你们老板吧!他年纪多大?相貌可英俊?”苏宁继续八卦。
“我哪里知道!”她努努嘴“都告诉过-我没见过他!”
“连他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
“谁会那么没礼貌打听老板的名字?”她不以为然地瞪好友一眼“我只知道人人都叫他总经理。”
“-还真是乖呀!”苏宁笑着摇头,一边把玩着布娃娃,似乎爱不释手“既然-跟那位总经理没交情,不如把这个送给我吧!”
“-喜欢?”她知道好友从小爱玩偶成痴,不过长大之后这种癖好已经有所收敛,现在居然又“故态复萌”?
“嗯!”她大力点头“我最欣赏这种日本布娃娃了,做工精细,衣服也漂亮,-看,她的背上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包包!”
“喜欢就拿去吧!”施雪融一向很大方。
“哇,这个小包包可以装东西进去耶!”苏宁笑眼里跳跃着光彩“嗯比如一封信。”
“对对对,”施雪融跟着附和“-可以把写给修澈的情书放在这里面,然后把这个布娃娃送他,迟早他会发现-的心声。”
“我才不写情书那种无聊的东西呢。”苏宁不满地白她一眼“我会当面跟他表白。”
“那-就写封遗书放进去吧!多年以后,当-的子孙为了分财产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的遗书放在哪里。”施雪融大笑。
“呸!”她伸手打了下这个乌鸦嘴“少胡说!我是要装一个秘密进去。”
“什么秘密?”这回轮到施雪融好奇地竖直耳朵。
“现在不能告诉。”苏宁神秘一笑“总之-要记住,这里面藏着很重要的东西,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就把它拆开。”
“听起来好可怕!”施雪融满脸诧异“是跟修澈有关的东西吗?”
“嗯-知道修澈最近在调查一桩案子吗?”
“啊,白小姐被杀的案子?”
“对呀!”苏宁有些得意“我觉得自己可以帮他。”
“喂喂喂,”施雪融连忙阻止“很危险的哦,-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可是我已经掌握了一点线索,而且,这件案子,光靠警察是没有结果的,必须引蛇出洞。”
“什么意思?”她越听越迷惘。
“傻小孩,告诉过-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再说,总之,我有把握帮到修澈。”她一脸自信满满的表情。
“那么-要装进去的秘密就是与这件案子有关喽?”她指指布娃娃的背包。
“不告诉-!”苏宁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施雪融正想掐住好友的脖子,逼她说出来,忽然门锁转动,关慕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两人面前。
“关大哥,你去买菜?”苏宁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对呀,我很命苦!”关慕皱着一张俊颜,有气无力地往厨房走去。
“-就是这样欺负他的?”笑盈盈的脸转向施雪融。
“我哪有!”施雪融辩道:“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这个哥哥真是奇怪,先前一直骂她是拖油瓶,可当她不再纠缠他,他却反而有千万个不放心,放着家中的太少爷不做,跑来当她的佣人。
好几次,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提着篮子走向菜市场,跟那些欧巴桑讨价还价,她就觉得好笑。
而每次看他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来忙去,切洋葱时泪流满面,她又感到一阵心疼。
他把她的住处收拾得一尘不染,自己的屋子倒乱成一团。
有时候,他要采访,没时间为她做晚饭,便打电话让附近的餐厅送来三菜一汤;有时候,他跟朋友聚会,无论她愿不愿意,都要把她带在身边,说是让她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她的确不想再当拖油瓶,可现在看来,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嘻嘻,谁让她心爱的男人不放心让她独立呢?
“你们两个住得这么近,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苏宁声音压低,暧昧地问。
“胡说八道!他、他不过是一个邻居罢了。”不过这幢大厦的大婶们都以为他俩是一对情侣,嘿嘿。
“邻居会帮-做菜做饭、打扫屋子?”苏宁轻嘘“我倒觉得他更像一个被妻子虐待的好老公。”
“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地拿我当妹妹看而已。”施雪融轻叹。
“-勾引他一下下就知道答案了。”苏宁骂她笨。
“万一是我自作多情,那以后连兄妹都做不成了。”咦,到底什么叫做“勾引”?改天租些a片来研究一下,哈!
“嗯,这个担心有道理,”苏宁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大小姐,让我来替-试探一下!”
她抱起布娃娃,走进厨房,只见关慕正把一条鱼扔进锅里,热油飞溅出来,他灵敏地跳开。
“关大哥,”她轻唤“我想求你一件事。”
“苏宁,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毕竟她是好友的意中人,为了将来能从修澈那里套出更多新闻线索,他能不答应吗?
“你可不可以叫雪融把这个送给我?”苏宁高高举起手中的娃娃。
呃?一旁的施雪融听得胡涂,刚刚不是说过要送给她了吗?她何出此言呢?
“一个布娃娃而已,雪融不会这么小气的。”关慕笑道。
“可这个布娃娃只有去日本才能买到,”苏宁故作伤心状“而且,是她公司的总经理送的,雪融好象很舍不得的样子。”
原来这小妞就是如此“试探”的呀!施雪融恍然大悟,随后会心一笑。
“她公司的总经理?”关慕不笨,很准确地听出了重点,眉头不由得一皱“是个什么人呀?”
“听说很帅哦!”苏宁信口瞎掰“而且想追雪融。”
这一回关慕没有立即答话,不过眉头锁得更深了。鱼儿在锅中煎,他也忘了盖上锅盖,危险地站在旁边。
“我只是觉得这个布娃娃好看,所以舍不得,”施雪融很想看看他接下来的反应“才不是因为它是总经理送的呢。”
“我可瞧不出它哪里好看!”
俗话说,越解释误会越深,终于,关慕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哪里不好看?”施雪融大力反驳“我好喜欢它,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
“抱着它睡觉?”好暧昧啊关慕的脸色更加不悦“-以为自己只有三岁?”
“呵呵,因为雪融抱不到送它的人,所以只有抱它。”苏宁适时加油添醋。
“反正我看不出它哪里好看!”终于,不悦的脸色变得铁青,关慕冷声道:“喜欢它的人品味低俗,快拿走,不要玷污了我的眼睛。”
这算不算发怒?
两个调皮的女孩子互看了一眼,暗笑着,飞快溜进卧室,门儿关紧,说起悄悄话。
“他吃醋了。”苏宁很肯定地得出答案。
“我也觉得他吃醋了。”施雪融忍不住笑咪咪的“苏宁,吃醋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喜欢我?”
“嗯,”苏宁装出很有经验的样子颔首“不过,我估计他不会承认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承认呢?”面对爱情,实在叫她苦恼。
“让他多吃一点醋。”她提出坏心的建议。
“为什么?”
“多吃一点醋,他就会失去理智,然后嘻嘻,-就可以从中获利喽!”苏宁拍拍胸口“相信我,很多情侣都是这样跨出关键的一步的。”
“我该怎么办呢?”天真的女孩子急忙拜师学艺。
“多出去参加社交活动,多结识一些男孩子,让他们多送-一些礼物,到时候受了刺激,关大哥就会忍不住原形毕露!”很没有新意的一招,却很有用。
“是吗?”施雪融将信将疑地咬着嘴唇,眉心紧蹙。
已经好多年,她没有跟男孩子正式约会了,自从认定了心上人,她就有意无意地拒绝接近她的异性。
如果“吃醋”是一颗有效的药,那么,她不介意让他多吃一点。
不论苏宁说的是真是假,惟有投下赌注,才知道输赢。
她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当她提出要去参加一年一度举办的大型慈善晚会时,关先生和关太太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女儿天生娇气胆小,每次家里开派对,她都独自一人躲到楼上,从不露面,为何忽然有勇气面对那种大场面?
其实,施雪融知道自己的胆小不是天生的,会变成今天这样,源于小时候某次恐怖的记忆。
记得那次家中宾客如云,她穿著小小的纱裙站在客厅中央,弹着钢琴,唱了一首自认为很好听的歌,至少,她的音乐老师曾夸她唱得不错。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她唱完时,周围的宾客发出一阵爆笑声,吓得她当场大哭。
她不知道,宾客们笑,是因为她太可爱了,年幼的她以为人人都在嘲讽她。
所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
外人都听说关家有一个漂亮的小鲍主,可惜一直无缘目睹芳容。
事隔多年,为了多结识体面的男子,为了让心上人吃醋,她只好硬着头皮提出要公开亮相,实在情非得已。
其实,她是属于那种在家里活泼、在外人面前却静得出奇的女孩子。
惊愕中,关先生答应了她的请求。关太太则为女儿终于能突破心理障碍而开心不已,亲手为她准备了一大箱炫丽的礼服。
然而,实际走到人群中,并不像施雪融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不太会说客套话,对着陌生人也笑不出来。关先生和关太太忙于跟生意场上的朋友周旋,没时间照顾她,而关慕忙着采访惊涛骇浪的社会新闻,这种风平浪静的慈善晚会是休想见到他的身影。
四周谈笑声喧闹不已,施雪融一个人却感到清清冷冷。
晚会上的年轻男子大都有自己的伴侣,鲜少独来独往的。虽然有不少人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但只限于观赏她的美丽,并不主动上前与她搭讪。
施雪融忽然感到有些泄气,乎中拿着一杯水果酒,她信步走到花园中,吸些新鲜空气,让心情放松。
今晚她穿的这款礼服设计比较大胆,后面的布料比较少,整个曲线优美的背脊一览无遗。
苏宁夸她这样性感,她却只觉得好冷!
特别是初秋的夜里,风儿微凉地拂来,一边喝着加了冰块的水果酒,一边穿这样站在花园里,还真感觉到寒意。
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正朝她走过来,显然也看见了她,但因为她的穿著跟平日大相径庭,所以,那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施雪融?!”对方难以置信地问:“-在这里干什么?”
那是他们公司总经理的秘书,大家都称她沈姊。
施雪融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总经理会用这样一个年长的秘书?看样子,她似乎有四十多岁了。虽然,这位沈姊保养得很好,身材也很苗条,但施雪融觉得自己不会估错她的年龄。
呵呵,或许总经理是一个老头子吧,所以,用了一个年长的秘书,免得家中太太吃醋。
“沈姊?!”施雪融同样吃惊“-怎么也在这儿?”
“这个慈善晚会是我们公司承办的,-不知道吗?”沉秘书眼神锐利地打量她,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项链上。项链的钻石大而亮。
“是吗?”她诧异。
“但-是怎么进来的?每个来宾都应该有请柬吧?”
“我也有请柬呀!”弄了半天,原来沈姊怀疑她这个丑小鸭是混进来骗吃骗喝呀!“我跟我爸爸一起来的。”
“令尊是”
“他是关氏企业的董事长。”施雪融作贼心虚似地低下头。
“原来-是关董的千金呀!”沉秘书略沉思了下“那小子竟然没有告诉我-的身分。”
“谁?”施雪融听得胡涂。
“没什么!”她挥挥手,岔开话题“总经理就在那边,-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啊?总经理也来了?”
“这幢宅子就是总经理家呀,-不知道?”
一连串的惊奇让施雪融张大嘴巴,当沉秘书离开之后,她怀着好奇又忐忑的心情绕到另一端。
早就想知道总经理是何许人也,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她当然不会冒冒失失上前跟他打招呼,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个小员工,不过,她会站在一旁把他的庐山真面目看清楚。
这一看,吓得她差点跌倒。
他、他下就是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帅哥吗?为什么他会忽然变成她的总经理?
“嗨,施小姐,好巧呀!”他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你”她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口“你真的是那天我见过的那个人吗?”
“对呀,我还没谢谢-呢!”他彬彬有礼地点头。
“谢谢我?为什么?”她茫然不解。
“因为-替我赶跑了我不喜欢的人呀!”
“哦,你是说电梯里的那位小姐?”如果早知道他是总经理,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她生我的气了吗?”
“她为什么要生-的气?”生他的气还差不多!
“因为我骗了她。”后来在洗手间里,她还装模作样帮她“擦干净”裙子,真不知事后她会不会发觉怪怪的。
“反正我跟她父亲的生意谈好了,即使她生气我们也不必担心。”
这句话好残酷哦,有点“兔死狗烹”的感觉。不过,他说“我们”这个词让人感到好亲切,似乎他俩是一伙的。
“你真的不喜欢她吗?”这一点她要弄清楚,否则无意中拆散了总经理的大好姻缘,将来秋后算帐,吃亏的是她。
“-觉得我会喜欢她那一类型的吗?”他微笑着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呀。”她跟他又不熟!不过,那天那个刁蛮千金的确配不上眼前温文尔雅的他。他的妻子,应该是那种气质高雅、美若天仙的大美人,例如白茵茵。
“-没有看过报纸吗?”他的表情突地透了一丝苦涩“我的前几个新娘都是同一类型的。”
“你换了几个新娘呀?”哇,好花心!“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为什么会上报?现在的记者好无聊,连人家的私生活都翻出来乱写。”
施雪融可以想象那些花边新闻的标题,比如什么“花花大少,又结新欢”之类的。
“-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他猛然醒悟“难怪会觉得我换新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呀,你叫什么?”这样对总经理说话会不会很没礼貌?
“我叫西门贤藏。”
“西门”她浑身一僵“贤藏?”
难怪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如今,跟西门这个姓氏连在一起,她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灾星?”话冲出口,她连忙捂住嘴。
“对呀,就是那个克死了一个又一个未婚妻的大灾星。”他苦笑。
“我认识其中一个耶!”那个跟他很配的白茵茵。“好可惜哦,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呀?”
“我怎么会知道。”他眉头微蹙,淡淡地流露出忧伤。
“对了,我刚才遇见沈姊了!”不忍看他伤心的模样,她故意东拉西扯“好糗哦,我居然不知道这个慈善晚会是我们公司承办的。”
“-遇见了沉秘书?”西门贤藏似乎很紧张,但极力把心中的波澜压下去“她跟-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呀,”他急迫的语气让她讶异“只不过,她问我有没有请柬,呵呵。”
“她不知道-是关董的千金,”异样的神情马上收起,恢复谈笑风生“不过,我早就知道喽!”
“咦?公司对每一个新进员工都做调查吗?”她愕然的问。
“这是一个小秘密,”西门贤藏竖起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唇“暂时不能告诉。”
“怎么可以这样!”施雪融抗议着,忽然一阵寒意让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姑娘,-着凉了。”他莞尔的道。
“都怪这件礼服不好。”她背过身去,让他瞧瞧自己那片一览无遗的背脊“哼,害我一个追求者也没钓到,反而感冒了。”
“是吗?那些男人也太没眼光了。”西门贤藏悠悠地笑,解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裹住她“或许他们早就想跟-搭讪,可惜有女伴在身边。”
“对呀,这个慈善晚会好无聊,连一个落单的年轻人都没有,”她小脸沮丧地垮下“想跳舞都跳不成!”
“呵呵,难道我不是落单的年轻人吗?”他朝她风度翩翩地一欠身,伸出手“小姐,我能请-跳舞吗?”
施雪融没有拒绝,自然而然走入他的怀中,跟随他的脚步,缓缓摇摆起来。
“我在剑桥读书的时候,有一年夏天独自到欧洲各国旅行,偶遇一位魔术师,”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他会把揉碎的花瓣变成翩翩飞舞的蝴蝶,一个弹指,四周便响起悠扬的音乐,当时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学,我拒绝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的确满可惜的。”好厉害的魔术,听起来非常迷人。
“如果我学会了,就可以拿来哄女孩子开心了,”他忽然深深地望着她“比如说现在。”
不用看魔术,听到这句话,施雪融就不由得笑了。
原本无聊的夜晚,因为这个无意间邂逅的男子,变得有趣。
她真的感冒了。
昨夜在花园里跳舞跳到深夜,梦里全是悠扬的音乐和优美的舞步,旋转又旋转一觉醒来,居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关慕坐在她床边,直直地盯着她,表情有些奇怪。
“哥哥,我生病了。”她将红扑扑的脸蛋转向他,吸吸鼻子,故作可怜,想博取他的同情。
但哥哥今天有点怪异,只是把水和药递给她,并不给半句安慰。
“哥哥,我头好痛哦。”施雪融继续撒娇。
“活该!”只听关慕如此回答。
“咦?你为什么凶我?”她有点惊愕。从前她生病的时候,哥哥比妈妈还着急,嘘寒问暖,极尽温柔,可眼前的他却一点亲切感也没有!
“-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他厉声问。
三更半夜仍不见她的踪影,他差点跑到警察局去报案,谁知她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担心,回来的时候轻快地哼着歌,并且把一件男人的外套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去参加慈善晚会了。”施雪融看到他不悦的脸色,隐隐一笑。
“慈善晚会?”关慕愕然“-不是一向很讨厌那种场合吗?”
“妈妈说,我正值青春大好年华,不要独守空闺,应该多出去交际,找个好归宿。”她信口开河。
“哦?”他一挑眉,语气里满足酸酸的讽刺“-找到了吗?”
“昨天晚上有个帅哥请我跳舞耶!”她故意装出回味无穷的模样。
“哼,难怪回到家还意犹末尽,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当时他就在她这里等人,她兴奋,他却黯然神伤。
“你偷看人家?”这么说昨晚他一直在等她喽?
“-把地板蹬得那么响,我以为是小偷光临!”他抵死不承认。
“昨晚那个花园好美哦,已经是秋天了,仍然花香扑鼻,在月光下跳舞,感觉自己像仙女一样。”施雪融大肆渲染。
“可惜回到家就感冒发烧!”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知道吗,请我跳舞的,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耶,他好帅哦,又有情调,真是一个极品男人!”她拍手笑“后来他还主动提议要送我回家,哈哈!”
“就是那个西门贤藏?”他眼睛斜睨着她开心的表情。
“咦?你怎么知道?”难道他打电话去问过爸妈了?不对呀,她跟西门贤藏跳舞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爸爸和妈妈忙着与朋友谈笑风生,更不可能瞧见。
“我就是知道。”他脸色一敛“我劝-小心点,那个男人是个灾星!”
“只要真心相爱,就不怕恶运的纠缠。”她很哲学地回答。
“才跟他跳了一支舞,-就感冒发烧,如果跟他更深入地交往,-岂不是会横尸街头?”
“呸!”她朝他扮个鬼脸,掀开被子跳下床。
“-干什么?”这一举动把他吓住了,连忙用毯子裹住她“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
“去上班呀!”她打了个喷嚏“请一天病假,会被扣好多薪水的。”
“我已经帮-打电话请假了。”关慕从容回答。
“啊?”小嘴惊得阖不拢“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上班。”
“为了去见-帅帅的总经理?”他威严地拦在门口,不让她闯过去。
“对呀,我好想见他哦,昨天晚上一直梦到他。”她使用激将法,想看看到底他对她有没有感觉。
“我劝-死心吧。”他悠然一笑“反正今天-是不可能见到他了。”
“嘻,等你去上班了,我就回公司。”
“小姐,对不起,今天我也不去上班。”
什么意思?难道他为了照顾她也请了假?这对于他这个工作狂还真是难得的一次啊!
原来,在他心中,她终究还是比较重要一点点。天知道从前她有多嫉妒他那些采访对象、他笔下的那些新闻,因为,它们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
施雪融不禁暗喜,眼角满是忍不住的笑。虽然,她知道他不会承认这份隐藏的爱意。
而关慕很显然看到了她这一丝笑,也迅速明白她到底为什么笑,顿时,一个大男人满脸通红。
叮咚叮咚
门钤在他俩沉默之际忽然响起,打断了这一丝暧昧的情愫。
“可能是送牛奶的,我去开门。”关慕清清嗓子,逃出这方令他窒息的空间。
然而开门的瞬间,更令他窒息的事情发生了--门外,没有送牛奶的人,而是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俊美男子!
身为记者的他,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者为何人。
西门贤藏,这个他刚刚还咒骂过的男子,正朝他微笑。
“请问施小姐在家吗?”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温和的问话。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明知有生命危险,也要奋不顾身地嫁给此人!他不仅长相俊美,声音勾魂摄魄,连身材都那么“魔鬼”!必慕自认也算个美男子,但跟眼前的人相比,竟自叹不如。
除此之外,此刻,关慕还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他的雪融,会不会也像那些没大脑的女人一样,爱上这个人?不不不,大概已经爱上了,似乎只跟他跳了一支舞就神魂颠倒。
跟随着危机感而来的是恐惧感,还有一股浓烈的醋意。
“融融她睡着了。”关慕冲口而出。
融融?见鬼了!这种肉麻的称呼是从哪里来的?亏他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以示他跟她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我在这里,没有睡。”施雪融穿著小熊图案的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谎言不攻自破。
哥哥居然叫她“融融”耶,有史以来第一次!她不由得感到一阵甜蜜的晕眩。
“听说-病了,我代表公司的同事来探望。可以进来吗?”西门贤藏含笑地望着她。
“欢迎、欢迎,总经理你快请进!”施雪融觉得自己的病顿时好了三分。哈,正愁这出戏没法演下去,忽然上帝派来了一号男配角。
嗯,她对西门贤藏今天的打扮很满意。这小子没有再穿沉沉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休闲的衣衫,显得年轻活泼多了,恰如积极主动的追求者。
“我顺便来拿回我的外套。”西门贤藏指了指沙发。
啊,她差点忘了,昨天她是披着他的衣服回来的!扮哥肯定也瞧见了,所以才会勃然大怒。
“总经理的外套好舒服哦,我昨天披着,觉得暖暖的,”她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都舍不得还给你了”
“很暖和吗?”一旁的关慕不满地打岔“那-为什么感冒了?”
“大哥,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给客人倒茶呀!”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使他。
“呵呵,我不渴。”西门贤藏朝门外招了招手,马上有一个随从捧进一大盆明艳的鲜花,淡淡的粉色使得满室生辉。
“哇,这是送给我的?”施雪融惊得跳起来。女孩子看到花,不可避免地会兴奋起来,更何况这盆花美丽异常。
“虽然我不懂得如何把花瓣变成蝴蝶,却可以找到代替品。”西门贤藏亲手将花儿送到她的怀中“-看,它像不像展翅欲飞的蝶儿?”
“像!太像了!”她满脸激动的表情“这是蝴蝶兰吗?”
“对,蝴蝶兰,这个名字跟施雪融一样好听。”他薄唇上扬“刚才秘书问我该买什么花送给-的时候,我马上想到了它。”
这两个人在演偶像剧吗?一旁的关慕看得有气。
他讨厌男人说这种浪漫的话,假惺惺的,肉麻又恶心,一听就是骗女孩子开心的,偏偏那些没大脑的女生深信不疑。
他还讨厌极了这花花公子跟施雪融眉来眼去的样子,彷佛他们两个是热恋中的情侣,说着只有他俩听得懂的暗语,根本不顾有旁人在场。
“总经理先生,”关慕一把抢过花盆“看来要让你失望了,这件礼物融融不能收!”
“为什么?”貌似情侣的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融融对花香过敏!”关慕很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
“我对花香过敏?”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施雪融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着那个撒谎的人。
“但是这种蝴蝶兰没有香味呀。”西门贤藏不疾不徐的回答。
“但它有花粉吧?”关慕耸耸肩“只要花粉飘散在空中,融融就会过敏。”
“呵呵,看来我应该捉一只真正的蝴蝶给。”西门贤藏尴尬地笑笑。
“融融是生物保育协会的,所以她可能不会喜欢你捉蝴蝶给她!”关慕再顺口编出一个理由。
她又成了生物保育协会的了?施雪融无奈地摇头,虽然叹息,却心中暗喜--在她的刺激下,他终于有所行动了。
“看起来我知道的事太少了。”西门贤藏欠身表示歉意。
“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也不知道。”关慕似笑非笑地睨向他。
“是吗?关大哥可以告诉我吗?”
“知道我姓关,还不算太无知,”他挑挑眉“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融融不是我的亲妹妹,实际上她是我的未婚妻!”
既然撒了谎,索性撒得更大一点,让这小子趁早死心。
“未婚妻?”施雪融几乎喷笑出声。这个呆瓜,终于开窍了!哈哈哈,她等了这么久,就是等着他把她占为己有。
“是吗?”西门贤藏的脸色微凝“这个我的确不知道。”
“还有更劲爆的,要不要听?”关慕勾勾手指,示意对方俯首过来“其实融融这次请假不是因为感冒,而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
“啊?!”不仅西门贤藏,连一旁偷听到的施雪融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小子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太过分?
“所以,兄弟,你来晚了一步。”关慕无限同情地拍拍情敌的肩“不要太难过,会有更好的女孩在前方等着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拿着你的蝴蝶兰,快走吧!”
好熟悉的对话,好熟悉的伎俩
施雪融不由得想起,不久以前,她也曾用这些话对付过跟他亲近的女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万万没料到,今时今日,他以同样的方法吓跑了她的追求者。
r/>这算不算报应?
她略有感触地抬起眸子,看到西门贤藏满脸灰败地走了,再看关慕得意扬扬地一脚踢上门,吹了一声欢送的口哨。
“大哥,你刚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还怀了你的孩子?”
如果要互通心曲,此刻应该是最佳时机!施雪融无限温柔地看着心上人。
谁知,关慕竟无视她眼中的波光点点,只顾哈哈大笑。
“大哥我聪明吧?三两句话就把那个灾星赶跑了!”他行侠仗义似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妹妹,有我在,以后-不用再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了。”
天底下有这样的混蛋吗?
玷污了她的名声,却不肯负责任,还自以为是大侠?
施雪融忍了好久,才吞下这口恶气,她决定等自己感冒好了,就进行报复行动。
而她的报复,就是--勾引他!
占有他的身体,得到他的心,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让他反省自己从前的错误行为。
趁着生病在家里休息,她多方收集资料,悉心研究女人引诱男人的方法,只等感冒渐渐好转,能集中精力,奋力一搏。
而当她的鼻子不再流鼻涕,双眸开始明亮,脑袋不再昏沉,身体变得像鱼一样活跃时,甜蜜的“复仇”开始了。
“大哥,我借了几部鬼片,你陪我看好不好?”吃过晚餐,她可怜兮兮地哀求。
“好呀,-把它们拿出来吧。”关慕不知将要落入圈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顺口答应。
“大哥,人家想在卧室里看。”她一步一步设下陷阱。
“客厅的电视机比较大呀!”他不解。
“人家感冒还没有好,想躺在床上看,”她故作头昏状“而且,客厅里的电视机太大了,我们要看的是鬼片耶!”
“好吧,-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关慕不知有诈,言听计从。
施雪融调皮一笑,学着杂志上所谓妖娆的模样,换上性感的睡衣,在镜子前摆了几个姿势,又觉得有些欠妥,转念一想,索性脱掉性感睡衣,外面罩上宽大保守的睡袍,暂时不动声色,彷佛一个宝藏,要等他自己来挖掘,否则毫无惊喜可言。
一会儿,关慕洗完碗走进卧室,她示意他躺到自己身侧,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彷佛等爸爸讲故事的小女孩。
他没有丝毫邪念的躺上床。从小到大,他经常与她睡在一张床,就像跟一个小妹妹睡在一起。虽然他是男人,有时候会为了她吃醋,但如同尚未接通电源的机器,他身体里的本能完全没有被开启。
“哥哥,听说这部鬼片很可怕哦!所以,你要把我抱得紧紧的。”施雪融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拚命往他怀里钻。
“奇怪了,-以前看鬼片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关慕觉得有异,宠溺的心却使他不由得将她揽紧。
“我听苏宁说过这部片,像她那么大胆的人看了之后,晚上都不敢起来上厕所,何况是我?”鼻尖凑上去,她汲闻着他身上的清爽气息。
从小她就喜欢嗅他的体香,像小狈一样,却总被他嫌烦地赶开。
但这一次不同,鼻尖碰触到他胸膛的同时,她故意把湿润的唇也附上去。他似乎轻弹了一下,她感觉到了。
“可是我觉得好象不太可怕呀!”关慕狐疑地盯着屏幕。
“鬼!表来了!”她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大声嚷嚷。
真的有鬼吗?他却发现电视机里出现了一对男女。
那对男女也像他们一样,躺在床上,女的就像施雪融那样,紧偎着男人,不过那男人可主动多了。
“雪融,”他咳了两声“-是不是放错片子了?我怎么觉得这一部不太像鬼片。”
那对男女越来越热情,唇舌黏在一起不够,还上下其手,大做儿童不宜的动作。
“是这部没错。”施雪融在心里偷笑,因为她知道现在播放的是怎样的画面,她已经事先看过了。
“可我没有看见鬼呀。”关慕嗓子不由得哑了。
那对男女越来越不象话了,互相撕扯着衣衫,不一会儿,女子的一双柔嫩浑圆弹跳出来,男人则将一张俊颜覆盖上去镜头缓缓移下,可以看到他的大掌轻轻褪下身下人儿的底裤
“呃雪融,我敢肯定-放错了片子,或者,-租错了片子。”纯洁的雪融怎么可以看如此污秽的画面呢?关慕马上翻过身去,挡住她的视线。
幸好,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否则,她会看到他潮红的双颊,还有滑动的喉结。
该死!他一向自认为还满有定力的,平时看这种a片还能镇定如常,这次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反应?
“我没有弄错,等一下,鬼就要出来了!”她怎么可能弄错?等一下好戏就要上场了。
“是吗?”上当受骗的关慕不由得回头再看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电视机里,传来了女子的轻吟声,男人已经冲进她的身体驰骋起来,粗暴的喘息围绕着两人
“不要再看了!”他马上按了下遥控器,关掉那令他心猿意马的画面。
“为什么?”施雪融睁开眼睛,深深地仰望着他。
“因为”天啊,这个小东西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迷人?那红艳的唇,如水的眸,还有凝脂般的肌肤无不撩动着他“因为再看下去,我会犯罪的。”
“犯什么罪呀?”她故作迷惑不解的模样,其实心里一清二楚。
“雪融”他的声音更加低哑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
那无邪的模样,恍如夏日的冰淇淋,让欲火烧得正旺的他好想咬一口。
“哥哥,你为什么流汗了?”她的指尖触上他的额,顺着汗水流下的方向轻抚他火一般的俊颜。
然后,她做了一个要命的动作--抬起头,轻启红唇,吸吮他的汗滴。
“-想诱我犯罪吗?”他马上撑起身子,想远离她,却被她的小手紧紧搂住了腰。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她故作无知地问。
“如果再不走开,我会、我会”话语梗在喉中,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下身硬了。
“会怎样?”她用清纯的笑容挑逗他。
这一刻,彷佛山崩地裂,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低吼一声,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十几年凝结于心的感情,如冰山溶化,瞬间天地变色笼罩雨人。
他灵活的舌尖不断在她口中挑弄,吮吸甜美的蜜津
而她则悄悄地解开了自己睡衣的扣子,用温暖如玉的胴体迎向他
是什么这样柔嫩诱人?关慕心中一片迷茫,却顾不得多想,听从身体本能的驱使,粗糙的大掌探过去,将那饱满握在手中,轻抚,揉捏,渐渐让唇接替大掌的位置,将那团软嫩含在口中裤链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他抬起她的双腿,搭在自己腰上。
“哥哥”施雪融有些紧张,犹豫地唤他。
哥哥?这一声呼唤顿时拉回了他的理智。
关慕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他做了什么?他对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
“雪融,对不起!”他弹跳起来,用毯子把她裹紧,不再看她诱人犯罪的身体。
“怎么了?”这一举动倒让施雪融愕然。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我真该死!”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不伦之恋!
老天,爸妈让他照顾雪融,他怎么可以趁着近水楼台之便,企图把她吃干抹净?
太卑鄙了,卑鄙得不像他二十多年来光明磊落的作为。
老爹会打他的,连他自己都想狠狠地给自己几个耳光。
“你不想要我吗?”她凑过去,再次紧紧地搂住他“哥哥,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我知道刚才放的不是鬼片,我是故意的。”
“不”关慕只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一团。
她是他的妹妹,她太小了,不懂事,可他是心智成熟的大人,怎么能犯同样的错误?
“雪融,不要说傻话。”
“怎么是傻话?”她不服地大嚷“难道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把她当成宝贝,想好好保护她,至于其它,真的没有想过太多。
“那你刚才的反应呢?”她低头看看那令她羞涩的地方“难道那里也会骗你吗?”
“是男人都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他抵死不承认。
“你不敢要我,是怕一辈子被我拖累,对不对?”她倩急之下冲口而出“我知道,你嫌我什么都不会做,是个拖油瓶,你喜欢独立的女孩子,对不对?
“哥哥,我会改的,我会变得很能干,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她搂住他不放手“我已经在努力了,从家里搬出来,到外面找工作,我知道男人都希望自己能娶到一个贤内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以为自己真的能改变吗?”既然她这么想,他就顺着她的话住不说。
此时此刻,他只想快快逃离这温柔乡,不论用哪一种方法,否则他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管不住身下的野马,犯下大错。
“哥哥,你不相信我?”施雪融着急地凝视他。
“虽然-现在从家里搬出来,可还不是照样依靠我?”他故意轻哼一声“我可不想娶一个累赘!现在跟-玩玩倒没什么啦,不过将来我当然希望娶一个可以伺候我的老婆,而那个人,不会是-!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生懒散,要变成一个勤快的太太绝不可能!”
“我”他竟然如此回答,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好吧,既然-不介意,我们暂时玩玩也无所谓。”忍住心中的抽痛,他说出残忍的话语“来,我们继续吧!”
他故意朝她靠近,做出色迷迷的样子。
而她果然被吓住了,尖叫一声,整个人僵住,半晌之后,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真的是她从小到大信赖的哥哥吗?他对她说的,不是谎话,就是积蓄已久的怨言。
如果手中有一枚硬币,她期盼能-出答案。
只可惜,答案在他心中,是真是假,恐怕连硬币也预测不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刚刚那番话已深深伤害了她,心像被刀划了一道口子,此刻正淌着鲜红的血
西门贤藏叫施雪融再多休息几天,她却迫不及待想要上班。
这样,就可以故作早出晚归忙碌的模样,找到理由避免与哥哥见面。
听说工作能让人快乐,她希望在公司里心情能好起来,谁知竟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同事们看她的目光跟以前不同了,秘书小姐们也不再指使她做这做那,似乎客气了许多,但客气中却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意味,彷佛她是洪水猛兽。
施雪融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找个人问清楚,可惜她在这儿半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能去问谁?
正值中午,大家都去楼下用餐了,整个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施雪融懒得出去用餐,便从抽屉里拿出早上吃剩的饼干,配着白开水,独自咀嚼。
上天像是存心与她作对,这包饼干本来就没剩多少,她正嫌它填不饱自己的肚子,却忽然手一滑,最后一块掉在地上。
她一怔,缓缓蹲下身子,愣愣地看着它。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可怜,居然在乎一块饼干忽然好想念哥哥,想念他做的菜。
从前不知道食物的可贵,他在厨房忙碌半晌,她却懒懒地拿起筷子,只吃一点点,挑三拣四的,这会儿才发觉当时的自己好恶劣。
他还会为她做饭做菜吗?如果,他娶了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太太,那么,将来她就再也尝不到他的手艺了。
好怀念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日子,如果上天能把那时候的他还给她,她愿意聆听他的唠叨,愿意每天被他痛骂无数遍,愿意吃光他做的所有食物变成一个大胖子。
可是,上天还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吗?
施雪融忽然哭起来,就这样蹲着,对着那块掉落在地上的饼干哭泣。
“真没想到啊!”忽然,她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几双高跟鞋踏了进来。
泪流满面的她顿时手足无措,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相曝光,幸好她蹲着,高高的桌子挡住娇小的身子,只要继续这样悄无声息地待着,只顾着谈笑风生的人不会看见她。
来者似乎是要去吃午餐却忘了拿钱包的同事,施雪融希望她们拿了要拿的东西,能尽快离开。
“这个消息-确定吗?”她听见其中一人问。
“当然了,是沈姊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另一个回答。
“真看不出来,那个施雪融居然是个千金小姐。”
咦?施雪融睁大眼睛。她们谈论的居然是她?!
“我起先以为她是总经理的情妇呢!”
“呵呵,为什么呀?”
“因为当初是总经理把她安插在我们这个部门的,没有通过面试就进公司,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她没有工作经验,却进得了我们这种有名的大公司。原来如此!那她跟总经理到底有没有关系呀?”
“后来我听说是她父亲托总经理帮忙,总经理才答应让她进公司的。”
“奇怪了,千金小姐又不缺钱花,干么]要千方百计当一个受罪的小助理?”
“她大概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我们总经理吧!”
“哈,她不怕有生命危险?我们总经理可是出了名的灾星呀!”
“总经理那么帅,追求他的人可不只施雪融一个,不过,从没有人像施雪融这样不要脸,居然追到公司来了,嘿嘿!”
“哼,我最讨厌这种富家小姐了,她为了玩玩出来找工作,却不知道害了别人。”
“对呀,我朋友一直想进我们公司,等这个工作机会等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看到报上的征人启事,谁知却让这个富家小姐轻轻松松给占去!”
“如果这个施雪融能干倒也罢了,偏偏笨手笨脚的!叫她买咖啡,她会买成奶茶;叫她影印两份文件,她总能少印一份,叫她打一份报告,她起码打错十个字,唉,同事们都好讨厌这个拖油瓶!”
“-觉得她能追得到总经理吗?”
“嗯有可能哦!总经理刚刚死了未婚妻,感情世界正空虚,那个施雪融又那么主动,-没看见总经理从日本回来还特意带布娃娃给她吗?”
“沉秘书要吃醋喽!”
“咦?-也看出来了?我一直觉得沉秘书暗恋总经理!”
“对呀、对呀,我也觉得耶!她一看到总经理的女朋友,眼神就不太对,好象充满仇恨似的。”
“不过她年纪太大,所以面对情敌也无能为力。说实话,沉秘书还真是一个美人,四十多岁了还像个少妇似的,我将来到了那个年纪能有她一半漂亮,就知足喽!”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笑着,掩门离去。
施雪融从桌子后面站起身,面对窗子,看着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猛地发现,自己竟已泪涟涟。
她这个生活白痴,自从搬出家门之后,惟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找到一份还算象样的工作。
谁知道,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连这份工作也是继父牵线帮忙的,难怪西门贤藏知道她是关董的女儿,难怪哥哥知道她的总经理是西门贤藏!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吧?惟独瞒着她一个人,让她自鸣得意地狂欢,而他们一定在暗地里偷偷地笑她。
她们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拖油瓶!
所谓的“独立”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仍是原来那个娇气的废物,一事无成。
她居然还希望大哥能喜欢她?纯属白日作梦!
好想放声大哭,可这里是办公室,稍微流露一点私人情绪,别人都会议论纷纷,何况流泪?
她不想变成公司的话题人物,于是一个人搭乘电梯,上了大厦的顶楼。
顶楼是那样宽阔,彷佛跟蓝天白云很接近,望着远方淡淡的轻岚,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尽情的哭了。
发泄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她想打电话给妈妈,可是妈妈这个时候肯定跟继父快乐的在一起,不愿被任何人烦扰;她也想打电话给苏宁,可是,苏宁最近似乎忙着什么神秘的事,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而关慕,从前她一有烦恼就第一个想到的人,现在却离她最远。
“不要哭啦!”
突地,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居然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
那像是在安慰她,并且,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抽动的肩上。
是谁?施雪融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人--西门贤藏!
“快擦擦眼泪吧!”他递了一条手帕给她,证明这不是她的幻觉。
“总经理你怎么在这儿?”她结结巴巴,惊惶失措地用手背胡乱抹着满是泪痕的脸颊。
“当着我的面哭很不好意思是吗?”西门贤藏微微笑着“-从办公室出来,我就看到了,一直跟着-上了顶楼,怕-出什么事。”
“我只是上来透透气,没什么事。”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眼泪。
“放心,如果-实在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他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不过,烦恼憋在心中,只会让-更烦恼。需不需要我充当-的临时心理医生?”
“我的心理没有问题!”她侧过头去。
“看心理医生的人,并非都有毛病,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心理医生也并非有什么高明手段,他们只要认真聆听就可以了。”他微微弯下腰,对视她的眼“小姐,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很多事听过就忘,所以,-有什么烦恼,可以尽情地说出来,就当站在-身边的是一阵风。”
“呵”施雪融不禁笑了,一笑,泪又流了出来。
“让我来猜一猜,”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的晶莹泪珠“女孩子通常只会为了一个人哭,她的心上人!”
果然聪明,一猜即中。虽然,她伤心的原因还有别的,但追根究底还是源于关慕。
“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准妈妈伤心呢?”西门贤藏疼惜地看看她的小肮“难道他不爱你们的孩子吗?”
“孩子?”她呆愣半晌,才想起那个谎言,脸颊顿时红了“呃其实没有孩子,那天他是骗你的。”
“因为把我当成情敌,想赶我走?”他并不生气,反倒莞尔一笑“既然他这么紧张-,-可以放心了,他是爱-的。”
“他不爱我!”不知为何,她竟对一个陌生人说出心里的话,或许是因为太寂寞了。
“哦?何以见得?”
“他亲口说的,他说他要娶一个能干的女子,而不是像我这样的废物。”
“或许他的逃避有别的原因,这并非真正的理由。”西门贤藏摇头“既然他骗了我,也可以骗。”
一天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嘟着嘴,小脚直跺“哼,反正我再也不理他了。”
nbspp“-甘心吗?”他一针见血的问。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呀”她的脸垮了下来。
“融融,”忽然,西门贤藏轻轻唤她的名字“我可以这么叫-吗?自从那天在电梯里,-帮了我,我就一直想报答。”
“那是小事,不用报答啦!”她连忙摆手,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现在是我报答-的最好时机,嫁给我吧!”
“啊?”施雪融脑子空白了三秒“你说什么?要我嫁给你?可是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真的要娶-!我只是想帮。”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有些男人看不清自己的心,必须好好刺激他们一下。”
“你是说要帮我气我哥?”她毕竟不笨,很快的对这个妙计心领神会。
“呵呵,当然了,就算-真的想嫁给我,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不想害了。”他的神色透着淡淡的伤感,想起了那些早逝的未婚妻。
这倒真的是值得考虑的提议,不过,施雪融担心自己是否该欠下如此重大的人情!
而且如果这样做了,关慕仍没醒悟,她该怎么办?
“放心,如果到时候他还是无动于衷,我也不会真的逼-结婚的。”西门贤藏似乎懂得读心术。
“呃我想再考虑一下。”
“无论-考虑多久都可以,我随时恭候。”他绅士的欠了欠身。
“你这房子的租约还没到期,为什么急着搬家?”修澈放下沉重的箱子,肥胖的身体微微颤动,汗水染湿一大片衣服,他不满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在外面住太累,还是回家当太少爷的好。”关慕口是心非地答。
“哼,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却被你抓来当苦工。”看着满屋子要搬的东西,修澈长长地叹一口气。
“老友,反正你闲着没事可做,倒不如助人为乐。”占了便宜的关慕呵呵笑。
“谁说我没事可做?”他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句话。
“哦?你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待在家里干什么,难道看解闷?那样很伤身的。”
“谁说我没有女朋友!”修澈恼羞成怒。
“哦?她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他故意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
“哼,姓关的,你少装蒜!”
“是苏宁吗?”关慕认真思索“不对呀,你不是一直觉得配不上她,所以摆着臭架子,不让她亲近吗?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我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女朋友了。”身为当红警员,修澈也有脸红害羞的时候。
“你不是说她最近很奇怪,不像从前那样缠着你了吗?说不定人家已经移情别恋了。”
像是戳中了修澈最敏感的地方,引得他跳起来“胡说八道!”
“哈哈,谁叫你迟迟不向人家表白,你以为人家会等你一辈子吗?”关慕得意扬扬地手-起腰。
“姓关的,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哼,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搬回家!”修澈终于忍不住反击。
“你知道?”得意扬扬的人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你怕见到雪融。”
“我怕见她?”俊颜顿时像被火灼了一下“谁会怕一个小丫头?我搬回家只是因为想念家里的饭菜罢了。”
“嘿嘿,我看是因为你欲火焚身吧?”轮到修澈露出笑容了。
“胡言乱语!”被击中要害的关慕也跳了起来“我又不是狂。”
“如果我住在心上人隔壁,晚上也会睡不着觉的。老友,此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对呀,为什么他不肯承认?自从那夜以后,他总是不经意便想起她,虽然不至于欲火焚身,却往往彻夜难眠。
有个女人曾说,如果想克制自己败家,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商店。这个女人,他曾采访过,当时他们聊了什么,事后他全忘了,惟独这句话记忆深刻,因为这句话对很多事都很贴切。
比如现在。
他之所以要搬回家,跟女人克制自己逛街的原因是一样的吧?并非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从前没有见过她性感妖娆的模样倒也罢了,可自从那夜她娇媚地躺在他身下,目光如水,红唇轻启,双颊似花还有那曼妙的曲线、软白的肌肤,都引得他难以自持,夜夜想念。
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这个小妹妹忽然长大了,摇身变成勾魂摄魄的女神。
他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还是可以天长地久。
他不希望自己像女人那样,逛街血拚时很疯狂,回到家里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却往往后悔不已。
毕竟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身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必须花些时间想清楚。
所以,他得逃离她的身边,避免自己真如修澈所说,夜里欲火焚身,做出越矩的举动。
“你敢说自己不喜欢雪融?”他在沉思,修澈却在一旁使劲起哄。
“敢!为什么不敢?!”终于不耐烦,拒绝透露心事的关慕大吼“我就是不喜欢她,你敢把我怎么样?”
“呵呵”不料,修澈却忽然止住笑容,彷佛做错事的小孩,吐吐舌头悄声说:“那你就要倒霉了。”
关慕诧异地看着好友的表情,猛地一回眸,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满脸震惊的呆站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而关慕更加震惊,因为那是施雪融!
她什么时候来的?那样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大概把他说的话全听进耳朵里了。
天啊,他这张嘴巴胡说了什么?生平第一次,关慕想把自己打成猪头。
“你要搬家?”半晌,他听见施雪融冷冷地问。
长这么大,她的目光从没如此冰凉过,不带任何表情扫视一眼他的屋子,然后落在他的脸上。
“对呀,-大哥要回家当他的大少爷喽!”修澈难堪地笑着。
又是一阵沉默,当关慕感到快要窒息时,施雪融又忽然开口,不过,那话是对他的好友说的。“修大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不要客气,尽管说。”修澈连连点头。
“你跟我来。”她转身就走,顺手拿起他工具箱里一把沉重的锤子。
这位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以往这种时候,她早就大发脾气了,可这会儿却出奇的沉静,关慕好担心。
不由自主的,他迈开脚快步跟着她,只见她走到自己住处前,先是低着头,微微阖上眼睛,然后猛地举起锤子,朝大门砸去
当!
巨大的声音把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把门上的锁给敲坏,突地锤子落地,她浑身发软地贴着墙。
“修大哥,等一会儿我要出去,麻烦你帮我换一副新锁,新的钥匙你就交给房东太太吧,回来后我到她那儿去取,记住,新的钥匙只能有一把!”
意思再清楚不过,她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的住处。
从前的钥匙,关慕也有一把,所以她把门锁弄坏,彷佛要与他决裂。
施雪融抹着泪水奔下楼,不看身后那个愣怔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恶劣?她没有搬家,他反倒逃避,好似她会吃了他一样。
先前没有答应西门贤藏的提议,是因为她对他还怀着一丝希望,可是刚刚看到那样的情景,听到他背着她说的话之后,她彻底绝望了。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如趁早结束,免得徒增烦恼。
外头秋光明媚,她却无心欣赏,只是抽泣着拿出手机,拨了她从没拨过的号码。
“喂,是我。”酸楚的声音传入西门贤藏的耳朵里“总经理,你今天早上的那个提议还算数吗?”
“当然了!”他笑着回答。
“好,那么请你帮帮我”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否还清晰,因为眼泪滴滴落下,她的视线已经全然模糊了。
“我说过随时恭候的。”
“但我有一个请求。”
“尽管说吧!”
“我希望你不要假装我的男朋友,如果真的想帮我,就真的跟我交往吧。”
“呃?”此语一出,连西门贤藏都愣住了。
对,这就是她的决定。既然已经对那个人绝望,不如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她要幸福,真的幸福,让那个-弃她的人后悔他失去的东西!
那天她把门锁砸坏,就这样一个人跑了出去,关慕顿时觉得心慌意乱,搬回家的念头完全没有了,只想留下来等她。
可是她一直到很晚很晚都没有回来,他只好待在自己那杂乱的房间里,时时刻刻注意门外的动静。
她让修澈把新的钥匙放到房东太太那里,可是,他却自作主张地将它抢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彷佛这是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也是最后见面的理由,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放手。
好想出去找她,可又怕他一走,她刚好回来房间里已经没有家具,所有东
西都已装箱,于是关慕坐在地上,于黑暗中静静地等待。
终于,不知是深夜的什么时候,才听见她的脚步声。
他一阵欣喜,随后又一阵失落。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很明显,有个男人护送她。
他听到那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还有她愉悦的笑声笑?出门前她明明伤心地落泪,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快就欢喜起来?
关慕悄悄拉开门,从门缝中望去,看见了那个比他还帅气的男人,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从小到大,雪融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切的欢笑与忧愁只在他面前展现,现在她的身边却换了别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跟她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眼前的情景仍旧让他嫉妒。
嫉妒?呵,是啊。
听说嫉妒是爱情的表现,那么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爱她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暗示,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告白,甚至不惜要手段,一次又一次地企图激起他的醋意,但他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巨石,从不愿正视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天,敲坏门锁的那声巨响,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顽固的大男人终于彻底觉醒,拿起心灵的明镜,看清自己嫉妒的原因。
“雪融”走了出去,关慕犹豫地唤她“-的钥匙在我这里。”
“咦?”这一回,她面不改色,笑着睁大眼睛“你还没有搬走呀!”
她希望他搬走吗?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她回来了,却只得到她这样一句话,关慕感到失望万分。
“我该走了。”西门贤藏温和地说。
“不,进来喝杯咖啡吧,就当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她无视等了她一夜,仍然饿着肚子的关慕,挽起西门贤藏的手,打开门后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那一瞬间,关慕感到自己像被爱人-弃似的,一种苦涩的失恋滋味袭上心头。
这种滋味他从前从没尝过,现在则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尝。
将心比心,当初他严厉地拒绝她的时候,她也一样痛心吧?
默默的走回住处,夜色越来越深,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已经初秋,地板很凉,他裹了条毯子就这样躺在上面,可却不感到冷。因为,他的身心已经整个被她占据,挪不出空间感受天气的寒意。
“什么?-要跟谁交往?”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苏宁,今天终于露面。听了好友的话语,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西门贤藏,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施雪融解释“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上次在慈善晚会上认识的”
“等一下!”苏宁敲敲混乱的脑袋,揉着太阳穴,难以置信地抬起双眸“小姐,我叫-去参加社交活动,是为了刺激关慕,-却找了另外的男人当-的男朋友?”
“不可以吗?”她的确想把整个身心交给关慕,可惜那个恶棍不领情。
“真是乱七八糟,不可思议!”苏宁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冰水“小姐,-知道西门贤藏的底细吗?”
“什么底细?”她不解地摇摇头。
“他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她着急地大吼“-不怕下一个就是-?”
“不怕!”施雪融一直觉得死亡是离她很远的事,甚至有点可笑,像童话中的大灰狼,只是吓唬人的。
“等-看到凶手拿着尖刀站在-面前时,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恐惧能压倒伤心吗?”施雪融忽然幽幽发问。
如果可以,她倒会因为找到一颗治疗情伤的药而开心。
“我看-现在有点走火入魔,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苏宁微微发怒“喂,我以老友的身分命令-,不许跟西门贤藏交往。”
“老友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呀!”一意孤行的人不听劝告。
“-”苏宁气闷半晌,忽然改以锐利眼神直视她“-知道西门贤藏有很多女朋友吗?”
“的确有很多女人在追他,不过他好象都不太理睬。”
“嘿,小姑娘,-也太好骗了吧?像他那样英俊多金的男人,会忍受寂寞?”
对哦,像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在失恋的时候也会想找一个男人来陪伴,将心比心,西门贤藏即使有好几个解闷的情妇,也不足为奇。
“就算有,我也不介意。”她现在并没有爱上他,所以并不介意。将来,慢慢培养出感情,或许会吧,又或许,她会念在他帮了自己这个大忙的情份上,永远不会。
“可是我介意!”苏宁大嚷。
“苏宁,-会不会太关心我了一点?”施雪融有些哭笑不得“喂,-这个样子好象在吃醋哦!哈哈,当心别人以为-是女同志。”
“我的确在吃醋。”她深深地吸着气,好一会儿,道出惊人话语“因为我也正在和西门贤藏交往。”
“啊?”施雪融脑子停顿片刻,耳际一片嗡鸣“苏宁,-说什么?”
“我说,西门贤藏有很多女朋友,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一字一句,说得明明白白“我想,他从来没有对-提起过我吧?”
“苏宁,-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施雪融呆愣地捂住阖不拢的嘴“-不是一直爱着修澈吗?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不是也一直爱着关慕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宁侧过脸去,望向窗外。两人常常光顾的咖啡店外仍旧一片绿意盎然,可是她俩的心情却跟从前不一样了。
“天啊,修澈知道了会伤心死的。”事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荒唐,简直不敢想象结局会是如何。“苏宁,-是真的喜欢贤藏,还是有其它原因?”
“哪有什么其它原因。”她极其紧张,拍着桌子反驳。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施雪融一时间六神无主“-在跟贤藏交往,我也说要跟他交往。”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苏宁毫不留情地回答“-退出!”
“我”说实话,她还真不想退出。
一则这事情太突然了,她没有心理准备;二则这事情太诡异了,她充满好奇;三则此刻的她,的确需要一个贴心的男伴:四则她根本不相信苏宁会真心爱上贤藏。
总之,留在局中,静观其变,一探究竟,是她现在最希望的。
“苏宁,不如我们公平竞争吧!”
“竞争?”苏宁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词“喂,小姐,-是不是被失恋冲昏头了?西门贤藏又不是-的心上人,值得为他跟我斗吗?”
“我并不是想跟-斗”她支吾着“苏宁,-刚才也说了,贤藏他有好多个女朋友,所以,-应该不会在乎他身边多出一个我吧?”
“天啊,-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苏宁险些咆哮。
“苏宁,-不嫌他花心吗?-不怕沾上这个灾星会有生命危险吗?”她搬出苏宁刚才的“教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宁翻翻白眼,懒得回答她。
“反正我们只是跟他交往,又不一定要嫁给他,为什么非要有人退出?”她眨眨眼睛,满脸天真。
“-居然会这么想,我真是败给-了。”苏宁站起身“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总之,要我和-跟同一个男人交往是不可能的!-自己考虑清楚,要嘛退出,要嘛失去我这个朋友!”
干么]说得这么严重?难道苏宁真的那么在乎贤藏?
而她又为什么那么坚持,非得抓着贤藏不放?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别人,亟欲找到另一棵让菟丝花倚赖的参天大树吗?
不管!总之她现在孤立无助,跟哥哥决裂了,苏宁也成了她的“情敌”惟一可以谈心的,也只有贤藏而已,她并不打算嫁给他,为什么不可以跟他交往?
越想越伤心,对着阳光映照的窗子,她几乎又要流泪了。
但眼泪忽然被惊恐镇住,她瞪大眼睛,直着脖子望向外头
正穿过马路的苏宁,突地被一辆飞驰如电的汽车砰然撞倒。
身体腾空而起,足足翻了三百六十度,苏宁才滚落在路边,身子顿时布满鲜血。
庞大的人潮围了过去,看热闹的、尖叫的、议论纷纷的、指指点点的,把整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寂静的咖啡店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喧嚣。
施雪融忘了付帐,在服务生的追逐下,什么都不顾地朝那片鲜红跑过去
关慕又做了一件令房东太太跌破眼镜的事--继续住了下来。
他决定要继续做雪融的邻居,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重新做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要永远握有她心门的钥匙,不让任何人闯入。
叮铃铃
他正酝酿着下一步计画,电话忽然响起,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
“你快来,苏宁出车祸了,雪融也在医院里!”修澈没头没尾地扔下话,匆匆收了线。
车祸?难道雪融也受伤了?
关慕立刻推掉重要的采访任务,飞快地朝医院奔去。
一路上,一颗心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这样在乎雪融,即使用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跟他换,他也不要失去她。
还好上天还算对他仁慈,尽管他曾赶她走,又说了那些恶劣的话,做了那些恶劣的事,但仍让她存在于这世界上。
奔进医院的走廊,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坐在长椅上,双眸肿得像红透的桃子,一双小手则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浑身颤抖。
虽然样子惨兮兮的,但她没有受伤,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
关慕惊喜之下飞快的跑到她面前,很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但又害怕过于情急吓坏了她,脚下的步子猛然煞住。
“雪融”他小心翼翼地唤。
她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他,只见他额上汗水直流、深深喘息着。
“哇--”一阵沉默之后,她哭出声来。
一直坐在这里等医生帮苏宁动手术,她心里又惊又怕又疼,好想放声大哭,却碍于四周都是陌生人,不敢表现得过于懦弱。
现在,终于看到了她至亲的人,心情完全放松,眼泪也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
人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是不可能装模作样的,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正跟关慕冷战,一头扑进他怀里。
“呜哥哥,苏宁流了好多血医生说她快要死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她还在动手术吗?”关慕心里微微一笑,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看见她没事就立刻放松下来,不顾还有别人仍然生命垂危。
“我不知道她已经进去好久了修大哥在那边陪着她的父母”她六神无主地搂着他的腰“等一下我要到警局去录口供,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我也在场哥哥,我好怕!”
“不怕,有我陪。”他捧起她泪涟涟的脸,掏出手帕轻轻擦拭。
“哥哥,我的腿发软,走不动了。”
好久没听见她如此撒娇,从前只觉得烦,现在却觉得窝心。
“来!”他温柔地低语,伸出强壮的臂膀,将她轻轻抱起。
天啊,她真的瘦了好多!抱她就像托起一根轻盈的羽毛,没有多少重量。
他记得她的体重一直不算太轻,为何骤然下降?难道是因为他太伤她的心了吗?
关慕喉间一阵哽咽,不由凑上薄唇,吻了吻她的发。
这一吻,让施雪融怔了一下。
但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反抗,或许由于太悲伤了,没有力气反抗。
她就这样乖乖缩在他的怀中,被他横抱着,穿过医院的花园,像一个重症病人。
的确病了!不过生病的是他们两个--得了爱情的病!
到警局录完口供,天色已近黄昏。
据说,没有找到车祸的肇事者。虽然有人看见了车牌号码,但经过警方调查,那车牌号码是假的。所以,警方初步怀疑,这并非一起单纯的车祸,而是蓄意谋杀!苏宁虽然被及时抢救过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脑部却受了重创。医生说,她有可能会一辈子长睡不醒。
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回到家里,施雪融已是筋疲力尽,关慕直接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
“想吃点什么?我去煮。”他俯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她。
“什么也不想吃。”她的眼泪终于流干,此刻目光呆滞,望着天花板“我的脑子里全是苏宁被车子撞飞的情景,从前看电影,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好刺激,现在却觉得好可怕。”
半天前,她还觉得死亡是很遥远的事,但这一刻,她却可以嗅到死神的气息。
“苏宁不会有事的,她掌心的生命线很长,还记得吗?”他心酸地笑着,安慰道:“修澈一定会抓到凶手,替她报仇的!”
“到底是谁要害她?苏宁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呜都是她不好,如果她不跟苏宁争吵,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苏宁争男朋友,说不定这会儿她们是快快乐乐逛完街,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想到伤心处,她又开始吸鼻子。
“不要这样!”关慕不由自主地偎到她身边,伸手一揽,让她靠到他壮实的胸膛上“-这样我会好难过。”
施雪融一愣,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如花般的小脸此刻像枯萎了似的,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那向来鲜红的唇也变得黯淡没有光泽,脸色苍白得吓人。
关慕心中一阵紧窒的疼,理智一瞬间似被什么炸毁了,他倏地凑过去,温柔地含住她的小嘴。
这个吻很轻、很浅,却持续了很久
彷佛通了电流,她的身子弹了一下,但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睛,承受他的给予。
她的身子依然僵硬冰冷,但双颊渐渐染上一丝红润,随着他持续的轻吻,这抹红延伸到颈间。
关慕看见了她的变化,心中一阵惊喜,对她的吻也越来越放肆。
不再是浅吻,他伸出舌头挑弄她的唇舌,粗糙的大掌也撩开她的衣襟,寻到胸前的两团浑圆,有力地揉着。
“不,不要”施雪融顿时向后退缩。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这是她一直向往的事,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狠心拒绝。
“融融”覆在她身上的关慕低嘎地叫唤“我后悔了,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珍惜-给我的机会,如果我现在再向-要,会被-拒绝吗?”
他的请求让她身形一僵,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关慕把这种不知所措当作默许,他不再说话,再次俯下身子,继续做他渴望的事
“呜你走开走开”她感到脑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她想哭、想喊,声音却是一片嘶哑,想推开他又使不出任何力气。
身体不由自主,在他的引导下渐渐柔软下来,她的喘息也渐渐带着。
当他的大掌缓缓而下,褪掉她的底裤时,她忽然感到身下一片清凉,随后,又觉得一阵难耐的燥热,还有疼痛伴随而来。
那是他对她的爱意,猛地进入她的身体,一进一出推动着她。
她在晕眩中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尖叫起来,咬他的肩头,胡乱踢着他。
但他没有心软地放过她,而是继续低吼着,霸占她的全部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原本打算从此以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一场车祸却全数摧毁了她的意志,还让她跟他上了床?
施雪融觉得自己好没用,被他轻吻了一下就意乱情迷,像个头脑简单的花痴!
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已经提出要跟贤藏交往了,就算贤藏有很多个女朋友,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错,她不能出尔反尔呀!
早晨的太阳高挂在窗外树梢上,关慕替她做了早餐,强行命令她在家里休息,又深情地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上班去了,屋子里只剩施雪融一人坐在床头发呆。
娇小的身子上有很多“爱的印记”都是他留下的。看着这些红红紫紫的吻痕,她不禁偷偷问自己,是否他也爱着她呢?究竟他是真心对她,还是一时的冲动?他的态度好奇怪,一会儿赶她走,一会儿又对她那样热情。
很想认定他是爱她的,可不可能!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吧?那天在他住处门口,她分明已经听到真相,为什么还是不能对他死心?
但如果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昨晚的激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听说,男人可以把爱和欲望分成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或许,昨夜只是一场游戏,只是他安慰她的独特方式吧?
正陷入沉思,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传来修澈的声音“喂,雪融,-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有空,当然有空!”她觉得自己好没良心,苏宁正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她却只顾在这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妈妈伤心过度,现在也躺在病床上,-可不可以去她家替她们母女拿些衣物到医院来?听说她们家的佣人换了一批新的,苏宁和苏妈妈的喜好他们都不清楚,而苏爸爸今天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只好麻烦-了。”
“好的、好的!”施雪融立刻点头“我顺便再带些吃的过去。”
她很乐意能帮上忙,一则在心理上是对苏宁的补偿,二则可以暂时不去想关慕。
到了苏家大宅,已有佣人在门口等她,说是老爷打过电话回家,要他们一切听从施小姐的安排。
施雪融走进苏宁的房间,只见低垂的窗帘笼罩一方幽蓝的颜色,过去她们两人常常在这儿相聚谈心,此刻感觉往日的欢声笑语仍在空气中飘荡。
她黯然神伤地打开衣柜,挑出苏宁喜欢穿的衣服,忽然有件东西自衣柜中滑出,落在地上。
那是她送给苏宁的布娃娃!
苏宁有专门摆放布娃娃的房间,就算这个是她送的,比较值得珍惜,也不至于要特意藏在衣柜里吧?
施雪融像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心中的好奇顿时被勾起。
她把布娃娃握在手中,细细查看,希望发现有什么异样,但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哈,它背上的包包好好玩,可以装一封信进去。”猛地,她想到那日苏宁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话。
难道,这丫头真的把玩笑当真,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进去?
难道这件东西跟她的车祸有关?
施雪融指尖微颤,心急地打开布娃娃的背包,果然看到了一封信。
信纸折得小小的,放在这个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她瑟瑟发抖地打开它,看到令她惊恐万分的内容--
澈最近很烦恼,因为他负责的案子陷入胶着,没有任何头绪。我好想帮他,可是身为门外漠的我,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能令案情水落石出?澈说,西门贤藏的三个未婚妻死时的情景十分相似,可能有一个杀手在操纵全局,而这个杀手可能是西门家的宿敌。
我对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充满好奇,思考了整整一夜,决定做一件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接近西门贤藏!如果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能进一步成为他的未婚妻,那么,到时候我就可以看见凶子是谁了。
不,不要误会,我并不想离开澈,这个胖呼呼的男人,我是那样地爱他,呵呵,所以,我决定为他做这件事。如果我成功了,澈就是抓到真凶的大功臣,他在警局的地位会因此大大提升他会不会因为我帮了他而爱我多一点?
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跟我表白呢?是因为我是富家千全,而你是时常有生命危险的警察吗?如果我帮你破了案,你会对我说出真正的心意吗?好吧,等着瞧,我会让你说出来的,一定!
看到这封的人,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告诉你:我有一本日记,记录着我接近西门贤藏这段日子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我想,我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而你在看到这本日记之后,也会恍然大悟的。
雪融,我猜第一个发现这封信应该是-吧?因为-是惟一知道布娃娃的背包里能藏秘密的人。那么,现在-听好了,日记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它的钥匙放在我习惯放它的老地方,而密码,当然就是我的生日喽!
如果我发生意外,那么就证明我猜测的没错,凶手就是他!发现这封信的-,快去取我的日记吧,很快-就可以知道他的名字!
施雪融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原来,苏宁那天并不是真的在跟她抢西门贤藏,她只是顾及她的安危,不让她介入这个危险游戏而已,难怪她这段时间一直“失踪”原来就是在进行这件神秘的大事。
好佩服她对修澈的一片痴情,为了心上人,她甚至连生命都不顾。
施雪融一直认为自己暗恋关慕这么多年,已经算很伟大的事了,现在才知道,她那种所谓的深情,根本不能与苏宁相比。
苏宁对心上人知道给予;而她,却只会索取!
把信紧紧握在手心,她拨了电话给修澈,跟着坐上出租车飞快地往银行驰去。
半小时后,她已经跟修澈把整本日记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凶手的名字让他俩面面相觑。
“真的是贤藏吗?”施雪融简直难以相信。
“-在怀疑苏宁的判断吗?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所有的线索都显示他的嫌疑最大!”修澈沉重的一拳狠狠捶在墙上“这个家伙,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居然这样对苏宁,为什么那傻丫头要这么做,她不知道我会多么难过和担心吗?”
此刻的他像个大男孩似的,潸然落泪。
“修澈,我不是怀疑苏宁的判断,我只是遗憾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
“哼,肯定会找到证据的!”炯炯的目光从红肿的眼睛里透出来“我现在就把日记带回警局,既然苏宁可以接近西门贤藏,那么我们也可以派一个刚毕业的警花接近他。”
“就像电影里的卧底吗?”
“反正那小子现在肯定寂寞难耐,需要女人!”
“修大哥”施雪融终于支支吾吾的提出心中所想“可不可以让我去?”
“什么?!”修澈诧异地回眸。
“我认识西门贤藏,而且跟他走得很近,如果让我去,总比对他一无所知的警花强。”
“不行!”他一口回拒“-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果再出什么事,我看我和关慕都不用活了。”
“有警察在暗中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上一次也有人保护白茵茵,可她一样出了事。”
“但我们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修澈的口气稍稍软了下来“我还是觉得不妥。”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是绝对安全,喝水的时候都有可能被呛死呢。修大哥,让我去吧,让我替苏宁完成心愿。”
他垂下眼,似乎被她说服了。
“不过,我可不可以提一个条件?”施雪融又犹豫地开口。
“-说吧。”他让她提条件,就表示他已经答应了。
“我希望凶手落网那天,不要通知新闻媒体。”
“为什么?”修澈诧异不已“难道-对西门贤藏真的有了感情,所以不希望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我希望由我哥独家报导这件事,不让其它记者介入!”
上一次,因为她的谎言,他丢了头条新闻。她这个拖油瓶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偿还吧。
“好,我答应。”他点了点头。
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颇有魅力的女人,跟西门贤藏交往一段时间以后,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不过,关慕却气疯了。
nbs他难以相信,曾跟自己缠绵相爱过的女人,转眼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又是骂又是吼,有一天夜里还强行爬上施雪融的床,狠狠地压着她,逼她跟西门贤藏绝交。
然而,这招没有用。
她不在乎他误会自己,不在乎他对自己发火或冷淡,只要能弥补自己的过错,让他有机会晋升当红记者的行列,她什么都不在乎。
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她索性搬回家住,装出待嫁新娘的模样,与母亲看婚纱、挑珠宝、选家具、订礼堂、印请柬
而浑然不知真相的关太太还以为女儿真的要出嫁,笑呵呵地忙进忙出,每日不断地打电话跟朋友炫耀。
坐在家中的花园里,游泳池波光粼粼,凉爽的秋风不断吹拂,施雪融在阳光下信手翻着一本杂志。
距离婚礼只剩一个星期了,为什么凶手迟迟不见动静?
警察在她四周安排了眼线,她的手炼里也藏着监听器,如果出门,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尾随着,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所以心里并不惧怕,甚至期待凶手早些露面,把此事了结。
杂志又翻了一页,可是上面的内容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忽然,她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停驻在她面前。
施雪融抬起头,看到了她这段时间一直逃避的人。
“阿姨让我把这份请客的名单给-过目,看看还缺谁。”
关慕一身白色的休闲衣,把手插在裤袋里,憔悴的俊颜泛着一缕冰冷的笑意。
“呵呵,大宴宾客?”他的语气中满含嘲讽“看起来-这次并非玩玩,而是真的急着嫁人了。”
“我对感情一向很认真。”她垂眼看着名单,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发颤。
“一向认真?”他蹲下身子睨着她“好象不是吧?至少对我不是。”
“我跟你之间除了兄妹的感情,还有别的吗?”她尽量不让自己看他,就算只看一眼,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凶手可能正潜伏在四周,她不能打草惊蛇,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她一直没有告诉关慕事实的真相,因为,如果让他知道她牺牲自己当诱饵,这个暴躁的小子肯定气得掐死修澈,捣乱他们的计画。
“没有吗?”他心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我纯情的小妹妹原来是个撒谎高手。”
他忽然逼近她,强迫她正视他。
“告诉我,-是怎么跟西门贤藏说的。”他的笑眼中有隐隐的泪光“-跟他上床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发现-不是处女?我很想听听-如何对他解释。”
“我告诉他,自己曾经被一头强暴!”施雪融闭上眼睛,逃避他犀利的目光“他很爱我,所以原谅了我。”
她不愿意这样说,这样会伤了他的心,可是,她得把话说得狠绝一点,他才会走开,离开随时处于危险中的她。
“原来-一直觉得我是一头?”关慕果然被刺伤了。“好,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做一头喜欢做的事!”
他猛地把她拉到怀中,低下头狠狠地吻她。
天啊,这是家里的花园中,二楼的窗子正飘出爸爸和妈妈的笑语,佣人们进进出出的,还有警察埋伏在周围,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吻她?
他探出舌的那一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有许多双瞪大的眼睛。
“融融”他在喘息中低喃“我一直没说过我喜欢-,对吗?是因为我一直不说,-才赌气嫁给那个小子的吗?那我现在说,是不是还来得及?”
星眸微张,他哀求的眼神落入她的瞳眸中,那样凄楚可怜,引得她的心一阵抽痛。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是爱她的。
曾经猜测了千百次的答案,如此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她却不能流露出半点欣喜!天啊,她好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可却只能僵着身子,什么也不能做。
她觉得自己又要哭了,不过,这一次,眼泪滴在心里。
“我已经答应贤藏了,不能出尔反尔。”沉默良久,她狠心地回答。
“我不相信,-再说一遍!”关慕肃然地凝视她。
“我”不,她不能再说了!再说一遍,她的眼泪会倾巢而出,而她的秘密也会随之曝光。
“小姐!”幸好,这时老管家在身后咳嗽一声“有人找您。”
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沉秘书,施雪融一向有些害怕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女人,但此刻却有些庆幸她适时出现。
“总经理让我来接-去试婚纱。”
“我的婚纱终于改好了?”她故作兴奋地跳起来“哇,等得好着急,还有一个星期婚礼就要举行了,婚纱现在才送来,不知道这次是否合身呢?”
“总经理让-坐我的车。”沉秘书对她维持一贯的面无表情。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
就这样,她一路小跑着,逃离了关慕的视线,钻进那辆等候已久的车。
车窗一摇上,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猛然流下,浸湿了捂着小脸的手,缩在副驾驶座里的娇小身子微微抽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总之,车子不停地向前驶,她的视线一直模糊着,如同雨天的玻璃窗。
沉秘书斜望了她一眼,递过来一条手帕。
“谢谢”她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把-的左手伸过来。”不知为何,这个老女人今天对她有些特别。
施雪融愣愣地望着她不容分说地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卡的一声,腕上的手炼被扯断。
“沈姊?”这一举动让她睁大眼睛。
“嘘--”沉秘书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降下车窗,将手炼奋力一掷,金色的弧线飞向马路的另一端,消失在阳光里。
紧接着,她油门用力一踩,车子骤然加速。
“沈姊,-到底在做什么?”施雪融大吃一惊。
“-的手炼被装了监听器,”沉秘书看看了照后镜“而且,我们被人跟踪了。”
那当然,因为警察在保护她呀,可是,这一切该如何向沉秘书解释?
“施小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说,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真看不出来沉秘书开车的技术这样好,几句话的工夫就甩掉了尾随她们的警车。
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保护她了?不过,施雪融并不怀疑沉秘书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的企图,所以并没有挣扎。
“不是去试婚纱吗?”她好奇地问。
“婚纱已经放在我车子的后座了。”沉秘书忽然扬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我们去另一个安静的地方。”
教堂,的确很安静。
正值人们午睡的时分,连神父也不见踪影,惟有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从彩色的窗外传来。
这是施雪融预约的教堂,一个星期后,她的“婚礼”会在这里举行,到时这儿将布满粉色的玫瑰,热闹非凡。可现在,这儿无比空旷冷清。
“贤藏知道我们来这儿吗?”因为四周太静,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沉秘书拿下古板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素颜,虽然已经有些微皱纹,仍无损她的动人。“不过,每次我跟他的新娘们聊天,到了最后他总会出现。呵呵,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们。”
“沈姊”施雪融不敢正视她的脸,因为忽然隐隐感到害怕。“-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有样东西想送给。”她从皮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丝绒的外壳,一枚闪亮的戒指展露眼前,戒指上的钻石大大小小璀璨无比,那光泽令人炫目。
“这是”施雪融杏眼圆睁。
“这是我婆婆送给我的,已经二十七年了,我一直很珍惜它。”她将盒子缓缓递过去“现在,我把它送给。”
“为、为什么送给我?”她诧异得不能再诧异了。
“因为这是西门家的宝贝呀,当然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喽!
“西门家的宝贝?”
“呵,傻女孩,-还不明白吗?我是贤藏的亲生母亲呀!”
施雪融震惊地看着她的笑容,良久良久不知所措,直到她举起手中的皮包,猛地击向她的头
“天啊,妈妈,-做了什么?!”
施雪融蒙蒙——地醒转,听见西门贤藏焦急的声音。
“我这都是为了你呀,儿子。”接着是沉秘书刺耳的尖笑声“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新娘吗?难道你希望她离开你吗?来,快帮妈妈把她吊起来,这样,她就永远走不了了。”
“妈妈,不要-放了她吧!”
“儿子,对自己的爱人不能心软,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失去你的父亲快,趁着她还没有醒过来,替她换上婚纱,绑在十字架上,用这把尖刀割断她的喉咙,这样她就永远是你的了鲜血一滴一滴,把她身下的白玫瑰染成红色,这座教堂会变得好漂亮,你们将来会很幸福!”
“妈妈,我已经有三个新娘了,还记得吗?有了她们已经够了,-放了雪融吧!”
“对呀,我已经帮你娶了三个新娘了。”沉秘书露出迷惑的眼神“可是她们在哪里?儿子,你为什么不带她们回来看我?”
“艾珍、诗曼和茵茵妈妈-那样对她们,她们现在怎么可能再出现?”
一个死在桃树上,一个死在钟楼里,还有一个吊死在水晶灯上都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她们永远不能离开他。
“乖儿子,你在说什么?难道我对她们不好吗?”沉秘书神智不清地瞪着双眸“暂时不要说这个,先管管你的新妻子吧,快,时辰就要到了,你听,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快把她吊起来!”
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施雪融最终还是清醒了。
尽管听到的仅是片段,聪明的她还是很快的把意思连接完整。
沈秘书的神智出了一些问题,她似乎相信,只要把一个人杀死,这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开。
她爱儿子,所以希望儿子能永远留住心爱的新娘。
原来,众人苦苦追寻的凶手是她,一个孤苦的妇人!
施雪融知道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但这一刻她该怎么办?
很庆幸的,她发现皮包就在手边,虽然失去装着监听器的手炼,警察也被沈秘书甩掉了,但她还有手机可以用来求救。
偷偷将手伸进皮包里,摸到手机的按键,由于看不见,她只能胡乱地按了一下。
任意一个键,都代表一个常用的电话号码,她希望自己此刻拨通的,是修澈的手机。
“这丫头想搞鬼!”
沈秘书烬管精神有问题,但目光十分锐利,一下子就发现施雪融暗地里搞的小动作,只见她脚一踢,那个皮包被踢到遥远的墙角。
“我本来想让-穿上漂亮的婚纱再跟这个世界告别,可惜-不乖,”沉秘书拿着尖刀朝她逼近“孩子,既然-这么心急,我就不帮-打扮了。”
刀光一闪,刺了下来--
施雪融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良久良久,她都没感到疼痛,睁开双眸,发现倒在地上的竟是沉秘书,而西门贤藏手上,正举着一尊雕像。
雕像上染着血,沉秘书的血,她的后脑勺一片红色。
“贤藏”是他救了她?这个她曾经认定是凶手的人?
“对不起,是我害-受此惊吓。”他将她扶起“-还好吗?我们得快叫辆救护车。”
“你妈妈她”
“放心,她没事,我没有用多大力气。”俊颜毫无血色“刚才我好担心,害怕从前的惨剧又再次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子是不是有一点问题?”
“刚才-都听见了吧?”他涩涩地苦笑“本来我应该让她住到精神病院去的,但她是我惟一的亲人,我舍不得。”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总经理秘书,谁知道竟是你的母亲!”
“妈妈很关心我,硬要进公司保护我,而我也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看到她,怕家里的佣人照顾不好,她会出事,所以”
“那些女孩子真的都、都是她杀的?”
“难以置信,对吧?”他酸楚地点点头“自从被我父亲-弃以后,她的精神就有了问题,不知从哪儿听来一个古怪的说法--杀死一个人,在钟声整点敲响的时候,把他吊起来,他的灵魂就会永远属于你。她爱我,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辙,所以就做了这么一连串疯狂的事。”
“你、你也不阻止她吗?”施雪融不由得浑身发颤。
“怎么阻止?每一次我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可这一次我并没有”击昏她以后,他妈妈并没有马上杀她,为什么?
“-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他伤感地望着她“知道-自己哪儿与众不同吗?”
“呃?”她愣怔住。
“-没有接受她的戒指。”
“你是说”
“当她决定对我的未婚妻下手的时候,就把她们骗到预定的地方,然后拿出家传的戒指,说要送给她们,她们都很高兴,欣喜地把戒指戴上,但就在绽放笑容的那一刻,被割断了动脉!”
所以,那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伴随着随后的愕然,混合成一种古怪的神情。
比如白茵茵死的时候,就是如此。沉秘书从后门溜进她的卧室,毁坏了屋内的监听器,表露出自己真正的身分,而后,惨剧发生了。
每一个人死时都穿著美丽的婚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些艳丽的尸体,成为凶案现场凄美而透着诡谲的一景。
其实,警方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不难猜出,如此唯美的杀人手法,只有爱美的女子才干得出来!
“母亲说,她喜欢新娘子的这种笑容,彷佛对幸福怀着无限期待,所以,她努力诱出这种笑容,努力把这种笑容保留住。”
“但我当时并没有笑。”她恍然大悟。
“对,所以母亲很失望,暂时没有杀-,”他幽幽地望着她“这让我有了时间来救-,融融,-不笑,是因为-不爱我吧?”
惟有喜爱新郎的人,才会对婆婆的祝福如此在乎,而她,当时脑子里满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融融,我求-一件事。”他抚了抚她凌乱的发。
“你说啊!”她错怪了他,不论替他做什么都应该。
“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请-不要指控我的母亲,就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这怎么可以?”她愕然地对视他的眼眸。
“我母亲年纪大了,我不想她被人关进精神病院去,而且,我的确有罪,我是帮凶!新娘们的尸体都是我帮母亲悬挂起来的,她没有力气做这件事,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只好顺从她的意思。”
“什么?!”
“还有苏宁,母亲无意中看见她跟一个警察见面,她潜意识里十分害怕警察,所以便制造了那场车祸,我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替她隐瞒。”
“贤藏”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男人救了她,可他又间接害了她的好友。
“只要我不再交女朋友,我母亲就不会再犯案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西门贤藏紧紧握住她的手“求-了,融融!”
施雪融跌坐在地上,心烦意乱,左右为难。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明知-会有生命危险,却执意向-求婚,自从那次在电梯里见到-,我想自己就爱上-了。
“-有时候那样安静,有时候又那样调皮,像一首千变万化的曲子,让我百听不厌,我对自己说,如果母亲对-不利,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保持沉默,我会好好保护-”
他深邃的眸子闪着泪光“融融,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真的会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注定无望得到回答,因为教堂的门被撞开了,警察涌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施雪融熟悉的白色身影
一切终于过去了,施雪融的生活又恢复了风乎浪静。
思前想后,她决定对警察实话实说,只隐说,只隐瞒了西门贤藏是帮凶的事。
因为,她不希望一个大好青年为了偏执的母亲,葬送掉自己全部的未来。何况,有着数千名员工的西门企业,不能没有这个掌舵人。
案情告一段落之后,她又离开了家,搬回小鲍寓,过起独立的生活。
这一次,是真正的独立。
因为有了在西门企业工作的经验,她很快的被一间公司录用了,让她欣慰的是,这间公司的老板并不认识她的继父,而且同事们对她都很友善。
渐渐的,她学会了如何在社会中生存,还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菜。
某些闲暇的下午,她就坐在自己的小厨房里,一边翻着菜谱,一边看着炉上炖煮的汤。收音机播放着一首首流行歌曲,桌上小巧的瓶子里,一枝鲜花飘出淡淡的清香。
而她的心情,有种淡淡的欣悦。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邻居不见了!自从她成功地帮助警方破了离奇案件之后,关慕就不住在这儿了。
但他的屋子仍留着,房东太太说,他每个月仍按时缴交房租。
有时候,看着走廊对面那扇紧锁的门,她就感到一阵心酸。
他在生她的气吗?或许,在恨她蒙骗了他吧?
其实,那天是他带着警察找到教堂的,那个胡乱按下的手机键,竟拨通了他的电话,而他从手机里传出的钟声,猜测她应该在教堂附近。
最令她感到惊奇的是,身为赶到现场的惟一一个记者,他竟然没有写出惊世的报导。
事后媒体对这桩奇案大肆渲染,诸多揣测,众说纷纭他这个亲眼目睹的人却反而沉默异常,不愿透露半个字。
报社的老总曾经命令他交稿,事后,他只交出一张空白的稿纸。
傻瓜呀,有如此太好机会却不知珍惜,看来这辈子他都别想当上红牌记者了。
这一切是因为在跟她赌气吗?她为他制造的机会,他偏偏不要!
“施小姐,-又来了?苏小姐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好幸福。”
苏宁仍没有醒来,医生说她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长睡不醒。施雪融一有空就去看她,坐在她的病床边为她念浪漫,引来护士小姐赞叹的目光。
而她每次去,修澈早已在那儿了,她怀疑这个警察现在是否以医院为家?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捧了束香水百合来到来苏宁的病房,迎面就撞见她一直逃避却也一直想念的人。
听说,他也经常来,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与她面对面撞个正着。
“嗨,好久不见了!”半晌,她挤出笑容。
“修澈在里面跟苏宁说情话,-最好暂时不要进去。”关慕板着一张脸,口吻仍似兄长。
“苏宁醒了?”她一惊。
“没醒就不能跟她说情话吗?那-为什么天天给她念爱情?”
“呵”施雪融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走向医院的庭院。
深秋的天气难得如此晴朗怡人,虽然有风,但不算太刺骨。她站在落了叶的树边,抬头看着一朵多变的云。忽然,耳边听到一阵微微的呼吸声,关慕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没有坐牢,为什么不跟他继续你们的婚礼?”他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挑衅,像个生闷气的大男孩。
“因为我不爱他。”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种相互赌气、捉迷藏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不如趁着今天,趁着上帝让他们面对面的太好良机,把话说清楚吧!
她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心跟她一样烦乱。
如果有一个人得先投降,她不介意自己当他的手下败将。
“-不爱他?”没料到她会回答得这样爽快,关慕不由得一怔。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她回过头去,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写那篇报导呢?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机会吗?”
“用心上人的命换来的机会,我不需要。”他嘟囔。
“心上人?”虽然他说这个词的时候没有柔情蜜意,但这足以令施雪融眉开眼笑。“那么,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我早就承认了!”他气得直跺脚“是-不肯要我!”
“哎呀呀,这话说倒了吗?”她故意逗他“当初,是谁说讨厌我这个拖油瓶的?”
“当初,又是谁说要嫁给西门贤藏的?”关慕大声反驳。
“为了你那句话,我伤心了好久,还离家出走。”她皱起小脸。
“为了-那句话,我气得差点撞车!他不服地大吼。“那你最近为什么一直避开我?”
“因为我生气!”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点儿也不考虑我的心情。”
其实他早就想去找她了,好几次在楼下凝视她住处灯火通明的窗子,却一直鼓不起勇气,两人之间的冰山就这样耸立着。
“那如果我道歉,你现在还肯要我吗?”虽然已经隐约猜到答案,但她仍然小心翼翼地问。
关慕眉一扬,像被惊喜灌注全身,双臂一伸,大力将她搂入怀中。
“小坏蛋,我怎么舍得不要呵,那天全家人都看见我吻-,如果我不娶-,老爹非打残我不可。”他一边揉着她的小脸,一边咬着她的耳垂,低声细语。
“首先声明,我不一定能当个称职的好太太,我不会做菜,又不懂得招呼客人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
“只要上得了床就行了。”他色迷迷地回答。
一句话引得施雪融脸儿全红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拖油瓶吗?”
“有一个拖油瓶跟在身边,应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才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呃?”她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这表示有个胡涂的小傻瓜会崇拜你、依赖你,证明你是一个伟大的男人!”关慕得意扬扬地笑。
“你不怕被我累垮?”
“我怎么会被累垮呢?”他暧昧地眨眼“要不要马上找个地方试一下?”
“你”她刚想打他,一个深吻立刻覆下,弄得她浑身似着了火,简直快无法呼吸。
妈妈曾告诉过她,能当一个拖油瓶是件幸福的事。这段时间,她在外面领略了生活的风风雨雨,益发觉得这句话有理。
虽然,当一个拖油瓶是件危险的事--如果大树倒塌,菟丝花将无所依附,难以存活。
但她愿以一生作赌注,当他一辈子的拖油瓶!
因为,她确信,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她走了!
“呜呜呜”
忽然,一阵哭泣声传来。
“雪融,不要哭了,从今以后,我要-开开心心的,永远不许掉眼泪。”关慕低喃。
“咦?”施雪融睁大眼睛“哥哥,我没有哭呀!”
那这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两人一同回眸望去,发现修澈正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
“姓修的,你怎么了?”关慕惊奇地发现原来警察也会哭。
“刚才我在跟苏宁说话,她的手指好象颤动了一下”修澈说着,几乎泣不成声“医生叫我到外面等消息”
“哈哈哈!”拥抱着的两人不由得高兴的笑开。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这一日,他们不约而同有一种愉快的预感--那一定是个好消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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