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宁久微不知道。
她只又想起上辈子顾衔章在她最绝望之际抱着她,一遍遍告诉她别怕。
……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恨我也好,只要你?活着。
——你?不要相信别人的话。我不恨你?父王,不恨皇室,更不恨你?。
……
夜的云层暗涌,遮住仅存的月色,压的越来越低。
院子里渐渐刮起风,花草树枝都被吹动。窗也动摇。
“陈最。”
折枝院,宁久微写好一封书信。
“让魏叔帮本公主找一个?人。”
陈最看了眼信,“景州?”
宁久微望着窗外开?满海棠的花枝,沉吟道,“前朝参知政事,如?今大?概与首辅大?人一般年迈了。”
她记得上辈子顾衔章后来一直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位参政大?人。可惜最后什么也来不及了。
至于为什么,她那时不知道。但?如?今想来,大?抵一切都与起云台之变有关。其实上辈子顾衔章不在以后她找到了这位大?人,但?彼时参政大?人无论如?何也不愿见皇城中人,更不愿再入京,她便不曾强求。
毕竟那时候她的驸马都已经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此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
陈最收好信件,但?听公主之命。
“是。”
宁久微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像是要下雨了。
正这么想着,浓云便压下来,院子里很快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望着袭来的春雨顿了顿神。
今日?是初九,公主生辰。可惜天气不大?好。
陈最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让公主心情好一些,可未及他说什么,宁久微忽然起身朝外跑去。
“公主——”
她没有带伞,就这么跑进了夜幕的雨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并不温和,被风裹挟着吹过来,很快就将她身上打?湿。宁久微恍若无觉,提着裙摆只顾往前,一路跑到宁王府。
母妃喜欢茉莉,因?此王府院子里有一片父王亲手种植的茉莉花,特别好看。可后来王兄去了金陵,父王也不在王府了,宁王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怎么养也没有父王打?理的好看。
明明父王说过,茉莉很好养。
那些花从前宁久微没有让别人碰过,如?今王兄虽然回来了,可时日?尚短,亦无暇顾及其他。王府上又本就少人,各司其职。
这夜的雨来的毫无征兆,茉莉花没能被及时遮护。
凋谢了大?半。
宁久微看着被雨点无情打?落下的花瓣,铺在地上一片无暇的纯白,皎洁地像是月光。
深深的沉溺感漫袭全身,将她淹没。
宁久微忽然觉得很难过,更比任何时候都要思念父王。
银烛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公主一个?人站在倾倒的雨下,浑身都湿透了。
夜又深又冷,她还是看得清公主哭了。
“银烛,陪我去找驸马。”
……
雨声愈发绵延,淅沥不绝。
御史府邸没有人拦她。
书房灯火映窗,宁久微推门而入时,耳边一瞬寂静安宁。仿若今夜是个?月明星稀的静谧夜晚。
顾衔章站在书桌旁抬眸看向她的这一刻,宁久微才?对王兄的话有了实感。
她真的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在意他。不是对驸马的在意,也不是上辈子遗憾弥留的在意。是占据了她全部心绪的在意。
上辈子宁王府覆没,若非顾衔章救她,她不会独自一人活下去见证新?王朝,更不会成为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