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碗拿回去,眉宇间?若有一抹悄然而逝的落寞和恍惚。
宁久微顿时心泛酸涩,连忙把挑出来的素菜夹进王兄碗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本来就是要给王兄的。我?不爱吃这个菜。”
宁尘弯了弯唇,“怎么这么大了还挑食?”
“那没有办法。”
宁久微瞧了眼一旁的顾大人,裙摆下的脚悄悄伸过去碰了下他?的鞋。
顾衔章没反应,她又?坏心眼地用放在膝上的左手偷偷摸摸去戳他?的腰。
顾衔章不动?声色,准确地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腕摩挲了一下。
宁久微呼吸一轻,紧张地瞄了眼王兄。她想把手收回来,顾衔章却不放开。
“顾大人,本王听闻端亲王不日便要随御军被押回京城。”
“是。”
“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告知?本王。”
“多谢王爷。”
宁久微终于把手收回来。
宁尘顺手给她布菜,一边道,“回来之前本王让人为顾大人布置了新院子,顾大人可以看看满不满意。肃王府不算小,必不会委屈驸马只能住在海棠院。”
宁久微看看王兄,欲言又?止。
“窈窈,明日同我?一起去见皇叔。”
宁久微点?头,“好啊王兄。”
说起皇叔,宁久微想起那封收到的信。信上没有内容,只有一只青鸟。
她知?道皇叔能猜到她。
看来长姐没事?了。
“王兄,我?听说你?此次还去了景州?你?去景州做什么?”宁久微遗憾地说,“可惜我?们错过了,不然在景州就能见面呢。”
宁尘:“我?去景州没什么特别的事?。拜见先生而已。”
“先生?”宁久微一时不知?是哪位先生,仔细想了想才了然,“啊,是前太傅大人?”
前太傅大人张殿臣,一位上谏天?子下告百官的骨鲠之臣。
他?在朝时曾经痛骂先帝,也痛斥过宁王爷。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敢骂宁王爷不敢当皇帝,不敢坐江山。
太傅大人一生不知?说过多少大逆不道的话。
当初,前朝上卿大人也是世人皆知?赤心为民?的好官。上辈子宁久微本以为这老头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父王是弑友夺权为名的人,但后来哥哥被陷害勾结藩王暗中?养兵意图谋反,陛下下旨杀无赦,父王又?被幽禁起云台时……
唯有太傅大人一封封上书御前,不畏性命之忧为王爷和哥哥陈词。
宁久微思?及此,心中?不由动?荡。
“嗯。”宁尘道,“离朝后先生杳无音信,打听到先生下落,才去了一趟景州。”
他?声音微停,“不过,此次拜访本王才知?,原来顾大人也曾是先生的学生。”
“顾大人?”宁久微回神,惊讶地望向顾衔章,“真的吗?”
顾衔章神色平静。
“先生辞官后教书育人,桃李遍布,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那时我?也尚未入仕。”
“这么看起来,也是另一种缘分呢。”宁久微说。
顾衔章对上她盈盈的目光,眸色微深。
“这世上许多事?,缘分二?字最是浅薄。”宁尘捏了捏自家妹妹的耳朵,“窈窈,记住了吗?”
宁久微乖巧地端坐,把视线从顾大人脸上移回来。
“记住了王兄。”
是夜,月亮早早爬上枝头。
宁久微翻来覆去躺了一会,爬起来坐在院子里赏月。
不知?道是不是被顾衔章抱着睡惯了,一个人还有点?不习惯。
可惜,她有美人不得怀抱,有驸马不得享福。
顾大人搬去的新院子与她这海棠院完全是南北两侧,相隔甚远。王兄真是太煞费苦心了。
宁久微叹气。
顾衔章的心骄傲之外还有些敏感?,今日见了王兄也不知?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什么。
还有王兄,他?对顾大人好像也谈不上什么满不满意,那不冷不热的感?觉更像是没把顾大人当驸马。从前在信中?,王兄也从来不提顾衔章,只她时不时说一些驸马的事?。
宁久微仿佛忽然体会到了寻常人家丈夫面对什么婆媳妯娌的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