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声说完又停了下来,眼睛却定定地瞧住男孩子的脸。看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只见过他的照片,而且后来,这人就隐了身,我连他的照片都见不着了。我现在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啊,对了,难怪那天在会议室里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见过他的照片的,我见过的。”
言声说到后来,头就低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气若游丝般的断断续续,人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又停了好大会,言声才又抬头,呆呆地看住男孩子,接着问说:“没有人知道这一段,除了我,和这个人。他是谁?你心里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那天他跟你到我家,就因为我叫言声,是不是?他不是来看你的女朋友的,而是来看言声的,是不是?”
男孩子没有回答言声一连串的是不是,只是低着头回言声:“我本来不信,但我爸拿出你的照片来。我都没有见过你有这样的照片,可那里头确实是你。那件衣服,我见你挂在衣橱里,从来不穿。刚听说,我受不了。所以,后来就和我爸他们一起回了家。我得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回去后,婚约是解除了,这本来就是我没同意的事。但我爸,他,他不同意我们的事。本来,他不同意我也不在意,但在这件事里,言声,我们好象都错了。”
男孩子一口气把话说完,好象嗓子冒了火似的,把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尽。重重放下杯子,又回言声道:“那晚,我回来,本来想问问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看到你那晚醉酒的样子,我又问不出口。我知道你一向不喝酒,更不可能醉,你是为了我才醉酒的,我便想忘了这件事。但是言声,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真相便会伤人。我也想和你索性结了婚,什么烦恼都没了,我们不回家就是了。可是言声,我知道你又不愿意,也知道,我不能瞒着你,你最后要是知道了,难免又要生气。与其让你自己发现这一切而痛苦,不如我现在告诉你,让你来选择,你要我怎么做。”
言声听到男孩子问她,他要怎么做,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选择?我还有得选吗?你还有得选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不是?你们父子轮番上阵啊,我象什么?我干嘛当初要去惹他,你干嘛又要来惹我?我到底哪里错了,老天要这样对我?我人品很坏吗?很坏吗?”
言声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脸上的神情终于崩溃。
那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直往下滚,连绵不断。男孩子从未见过言声如此崩溃的神情,这一见,言声的眼泪原来是如此之多,多得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言声看到自己的公文包上挂着的那对小葫芦,心里就针扎,站起来,就要把小葫芦扯下来。可绳结那么牢,把她的手指都要勒断了,还是稳稳地挂着,在那里摇晃。似乎讥讽着言声,要她知道,老天一定会以变本加厉的态势把她得到的这一切又都重新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