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面那位也不敢查。”良久,我出声,“他如今在塞外可好么?”
苏凌风猛地抬头,飞快看我一眼又突然低下去:“臣不敢揣测圣意。”
我没有说话,苏凌风竖着耳朵等了半晌,硬着头皮继续道:“连带着晏将军遇刺,加之之前陛下数次遇刺,刺客与这次,都不一样。”
我心头一塞,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还用你说么?”
“......”
“......但臣觉得这不一样,便是一样。”良久,苏凌风叩首,拿出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某些特定的纹章,呈在我眼前,“陛下......臣自知死罪,这换谁都不敢查。”
“所以统领是查到了,只是欺君,外加包庇嫌犯,未与朕说?”我故作讶然。
苏凌风瞬间将玉佩收回,慌乱动作下玉佩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一阵闷响,他惊惶跪地:“臣、臣......”
“陛下明鉴!照您这么说,臣、罪臣怎么着都是一个死啊!”
“一位谋士。“我捡起地上的玉佩,自顾自沉吟道,“大胤的谋士。让朕想想......这九莲纹章,朕曾在那些人身上见过。”
苏凌风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没说话。
“抬起头来。”
“若我没记错,”我突然蹲下身,认真问他,“大胤皇室,太子,乃至君王,是不是都有这纹章。”
苏凌风勉强抬头,一脸生无可恋:“兴许是。”
“好、好。”
我低低笑了,眸色越过苏凌风,看他身后檀香袅袅,起身拂袖,“匹马南来渡浙河,汴城宫阙远嵯峨,朕的宫墙,是先帝南渡北征,一寸寸打下来的。”
“中兴诸将,臣主议和,大胤始兴,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先帝巩邦固土土,朕居域中,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
“不过父皇和朕都忘了一桩,如今朕才恍然惊觉,如梦初醒。”
“那便是天子犯法,同于庶民,法不阿贵,何以为国。”
quot给朕查,不惜一切代价。quot 我声音平静,不容反驳道,“朕给你这个权利。”
苏凌风跪在地上,额头发汗,神色巨震,叩首领命道:“臣,遵命!”
我扔了手上纹章,出了殿去,屏障轻浮,我猛地停住脚步,语气依旧平静,却透出丝丝杀意,“朕似乎也从来没当过孝子。”
-------------------------------------
夜渐深,我再次回到内殿时,发现顾行秋仍没醒。
“今夜朕也歇在这儿。”
“是。圣手方才来过,给帝君换过了药便走了。”总管太监俯首道。
殿内很安静,唯有窗外偶尔穿过的侍女和侍卫的脚步声会打破了这肃静,却又很快湮灭于无。
在榻一侧,一盏琉璃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顾行秋面庞棱角变得不甚明晰,灯影摇曳间生出几分朦胧来。
一缕草药香的气息愈发浓郁,从玉鼎中袅袅升起。
我看向那玉鼎,一旁静立的总管太监便解释:“巫医吩咐焚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