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
他自顾自喃喃,仿若真顾忌着什么。
“你......”
“什么?”他突然仰头看我。
“没什么,”我收回思绪,道,“我走了?”
没人作答,赫胥嬴只一个劲儿地饮酒,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在我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轻声道了一句:“路上小心。”
“不过应当不用我多虑,帝君权倾朝野,自然不会让你出事。”他又自嘲道。
“小心着点儿,可别被你们皇帝发现了。”
我已行至门前廊柱,闻言朗声道:“一回生二回熟,自然不会。”
......
汴京一切如旧。
行人如织,商贾叫卖,古都的喧嚣掩盖了边疆的风声。
北狄虽地跨千里,然资源匮乏。倘若每年能得大胤之粮草、布帛、兵器之援,或者可以说,没人不想直接抢到这一片关中沃土。
他们觊觎中原的丰饶,梦想着那些流淌着黄金的河流和布满丝绸的土地。他们的马蹄终有一日会跨越辽阔的草原,穿透了边关的烽火,投向中原的腹地。
只是如今还不能。
以往突厥或其他外国来访,皆以访问之名行侦察之实,试图揭开中原的底牌,探寻大胤的缺口。
北狄虽向来将野心深深埋入腹地,却也没少往中原送暗探。
不过北狄之民尊崇草原之上的苍鹰,如同萨满巫师于火祭之夜呼唤风暴与晴空,换来万民跪伏。
他们信仰图腾上奔腾的骏马,同样尊崇高踞于天际的雄鹰神灵。
二者重诺。于是信义和誓言在北狄便至高无上。他们深信誓词一破,祖先之灵与自然之息便会降下不祥。
因此尽管对中原肥沃土地的渴望如狼烟般燎原,他们亦恪守祖训,绝不轻易踏足大胤疆界。
也是忌惮着大胤拔山举鼎的军力和坚不可摧的城垣。
于是在相互敬畏与精算中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是故虽心存狼子野心,却不得不顾及那根植于信仰深处的禁忌和刻骨的惧怕,不敢入关。
只是这就如同悬于丝线的玉璧,摇曳生辉,却又随时可能坠落破碎。
我轻轻掀帘,透过马车的纱窗,眺望着汴京街头的繁华,听见外头悠闲的马蹄声阵阵,牵引着马车向前。
不远处有个湖堤,有几棵柳树随着微风摇曳,近处市井中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各色人等穿梭其间,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各自的忧愁与喜悦。
“陛下,眼看到宫里了,您是先去见李大人还是?”毋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晏修何时到的?”我问道,目光仍旧流连于窗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