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王一阵面面相觑,望着周王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周王爷……是被天子忽悠傻了吧。
是,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是,区区一些田地而已,往常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朝廷不还是好好的嘛。
怎么到了现在,突然就撑不下去了?荐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国库这两年,因着互市的收益,每年岁入比往年还要多些。
咋的,不从他们嘴里抢食吃,社稷就要倾覆了?
众人一阵不以为然,沉吟片刻,伊王道。
“周王兄,陛下说的自然在理,若是为社稷国家出力,我等自然是不吝钱财田土。”
“但是,如今朝中,摆明了就是有些人看着咱们这些宗亲藩王好欺负,趁着陛下刚刚登基,蒙蔽君上,专拿宗亲开刀。”
“别的不说,这侵占军屯一事上,朝中上下官员,涉足之人也有不少,但是,却不曾见到他们自查,反倒是揪着我等不放,这岂是为社稷计?”
“照我看,这根本就是以于谦为首的这帮人,在故意的想要打压宗室。”荐
所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伊王还是有长进的。
至少现在,他比刚进京师的时候,要收敛的多了。
这话倒是让花厅中的气氛略略宽松下来,紧接着,同样头发花白的鲁王也开口道。
“前些日子,岷王给本王写信,说朝廷有意整顿宗务,这次进京,本王又听说了些风声,据传,前日礼部胡濙出宫时,已经请了户部沈翼过去商议,想是该有的章程都差不多了。”
“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吧?”
说这话时,鲁王抬头看着周王,脸色颇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
见此状况,周王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沉吟着点头,道。荐
“知道了。”
“既知道了,昨日进宫,可向陛下提及此事?”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鲁王朱肇煇,和周王朱有爝是同辈,都是太祖孙辈,甚至于,单论年纪,他比周王还要大上几岁。
只不过,因为朱肇煇承袭的鲁王一脉,是太祖第十子朱檀的王位,而周王一脉,是太祖第五子朱橚的王位,所以,在位次上有所差别。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鲁王一脉,这些年一向很少进京,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朱肇煇自己不喜俗事,崇信佛教,对于宗室之事十分淡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肇煇的嫡母,是开国功臣信国公汤和之女。
汤和的声名,人尽皆知,是可以和徐达,蓝玉媲美的开国功臣,也是终洪武一朝,为数不多的,能够得到善终的大臣。荐
正因于此,朱肇煇相比其他藩王,要更加谨慎的多,若非必要,他基本上都窝在封地当中,与世无争。
但是,再与世无争的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事。
和其他的藩王不同的是,朱肇煇的老爹朱檀,因为喜欢服食金石药物,所以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给作死了,朱肇煇是这一脉唯一留下的子嗣。
因此,朱肇煇对于子息一事,十分看重。
他这一辈子,共有六子五女,至于孙辈,更是有数十个,如果说,其他的藩王此来,关注的是军屯一事的话,那么他此次高龄进京,就是冲着宗藩改革来的。
说到底,从年纪上论,朱有爝比朱肇煇还要小上几岁,因此,面对朱肇煇的时候,朱有爝的口气也变得斟酌起来,道。
“提倒是提了几句,但是,陛下说此事礼部只是有个想法,具体的章程还未呈上,所以,并没有多说。”荐
这个答复,鲁王显然并不满意,皱着眉头,道。
“如此说来,传言是真的?礼部当真要为难我等宗亲藩王?”
这……
周王有些迟疑,这话问的太直白,以至于,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鲁王的脸色沉了下来,道。
“军屯之事,权且不提,不管朝中大臣到底是打着为了社稷的旗号也罢,真心为国也罢,但是宗室之制,乃是太祖陛下钦定,何时轮到这帮人议论了?”
“就算是要更定,可我朱家宗嗣,绵延悠长,难道不是好事吗?本王怎么听说,此次礼部要在此事上做文章?”荐
说着话,鲁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气也带上了几分嘲弄之意,继续道。
“……自古法莫备于成周,周家五世祖免,燕会无与,庆问无及……”
“严保勘,慎婚姻,立忧制,严刑罚……”
“这帮人,好大的胆子!”
这话明显是在重复,但是,平静的语气当中,却掩不住鲁王压抑的怒火。
见此状况,伊王趁机开口,道。
“周王兄,鲁王兄说得对,如果真的是为了社稷安宁,我等身为宗室,稍加退让,倒也无妨,但是,如今朝中之人,未必真是为我朱家考虑,先是整饬军屯,借故生事,欺凌我等宗室,现在又欲更定宗制,无非是想揽权而已。”荐
“陛下年轻,一心为国,虽笃重亲亲,然而难免被朝臣所惑,如若我等就此退让,那么此后尔等必然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宗亲备受欺凌,处处受制,何谈藩屏社稷?”
这一回,周王倒是没有再反驳。
相反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思索,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回答鲁王和伊王的话,反而是侧身转向了一旁的朱音埑,问道。
“音埑,刚刚鲁王兄和伊王所言,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