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什么天子雷霆大怒,这殿中压根没有半分压抑紧张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和颜悦色的很,还能关心岷王的家事呢。
“叔祖,音埑王叔回归岷藩,算算也有段日子了,安顿的如何了?近日以来,和新妇相处的可还融洽?”
“托陛下的福,音埑的这个媳妇,贤惠的很,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臣的王妃上了年纪,操持不来,若是没有这位新妇里里外外的帮忙,岷王府怕是要后院起火了,前两日音埑还写信来,说府中一切都好,不必忧心。”
提起自家儿子,朱徽煣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开口道。
“臣还要感谢陛下赐了这桩婚事,后宅安宁,才是府中和睦安稳之本啊!”
见此状况,天子点了点头,笑道。
“谢朕做什么,叔祖要谢,得谢太叔祖,当初是他老人家慧眼,选了这么个新妇,又加紧操办着婚事,才有了如今岷王府的安稳,只可惜,太叔祖没能熬过这个春天,唉……”
话到最后,天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朱徽煣理应附和两句,要么就开导两句,但是终归,不能让场子冷下来。
然而,现实就是,听了天子的这番话,朱徽煣沉默了下来。
见状,天子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侧了侧身,对着一旁的内侍吩咐了两句,于是,便有了内侍出外传旨的一幕。
与此同时,见到这一幕的朱徽煣,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再犹豫,起身拱手道。
“陛下,臣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不叙家事,天子的神色自然也就收敛了起来,认真问道。
“何事?”
朱徽煣向来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性格,既然下了决心,自然也不会摇摆不定,再行一礼,他诚恳开口,道。
“这段日子以来,因臣与襄王一事,给朝廷添了诸多麻烦,赖陛下仁慈恩宽,臣惶恐不已。”
“今诸事已毕,臣在京中尚需操持宗人府诸事,不便擅离,但是父王却不能长久无人祭奠。”
“所以,臣想请陛下恩准,命音埑代臣坐镇岷藩,为父王祭奠,也好成全臣的些许孝心。”
自从襄王一事结束之后,大宗正的职位虽然仍旧没有着落,但是实际上,整个宗人府,已经是朱徽煣在管理着,也就差个名头而已。
至于朱音埑,则是带着老岷王的灵柩,扶灵归葬,回了岷藩。
毕竟,藩王下葬,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可以的,和天子的陵墓一样,藩王的陵墓因其规制庞大,建造复杂。
所以,基本上很早就开始建造了,老岷王的陵墓,建在武冈。
要不是出了襄王这档子事,其实早就应该下葬了。
当然,朱徽煣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
“叔祖是要为音埑行世子册封之礼?”
听了朱徽煣的话,天子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在寻常百姓的眼中,藩王的长子,就是王府的世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但是,并不准确。
所谓某王世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由朝廷承认的一个爵位,其地位甚至还要高于郡王。
成为王世子,除了最重要的血缘顺序还,和郡王一样,还要经过朝廷的册封,才算是合法。
按照正常的流程,朱徽煣继任了岷王之位,那么,他的长子朱音埑,自然也就该被册封为王世子。
但是,岷王府的情况特殊,天子特恩,命朱音埑先承袭了镇南王的爵位,如此一来,王世子的册封,自然就耽搁了。
当然,继承顺序摆在那,只要朱音埑活着,这个王世子位早晚是他的,所以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相反的,有了镇南王的爵位,就有了自己的封地和岁禄,会过的更自在些。
但是,这中间有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朱音埑没有王世子的名头,那么,由他来管理岷藩,替行祭祀之礼,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朱祁钰才会这么问。
不过显然,他的理解并没有错,话音落下,朱徽煣便起身,跪倒在地,道。
“请陛下恩准!”
于是,天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道。
“这是否有些太快了?刚刚行完郡王册封礼,现如今再准备世子册封礼,礼部能准备的过来吗?”
说着话,天子望向了一旁无聊的数地毯的礼部尚书胡濙。
不错,这殿中除了天子和岷王之外,还有一个人。
胡老大人在旁边坐了好久了。
事实上,打从岷王进宫之前,他就被召进宫了。
不然的话,城外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是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处理才是。
但是被召进了宫,自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位大宗伯坐在旁边,从头到尾听完了天子和岷王的对话,心中却感觉有些累。
陛下啊,这又没外人,咱干干脆脆的不好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整这出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