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明白,如今勋贵青黄不接,身负战功且能力出众者,任侯几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你要扳倒他,换得成国公府的爵位承袭,是在内耗勋贵仅剩不多的元气,助长文臣打压勋贵的气焰!”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张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朱仪,然而后者却依旧八风不动,继续点头道。
“明白!”
“那你可清楚……”
张輗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对面。
“即便此事办的圆满,成国公府能顺利承袭爵位,这也不过是一桩心照不宣的交易而已。”
“朝局如此,纵使你再曲意逢迎天子,有李贤,范广等一干人等在,天子也不可能委重任于你。”
“此事过后,我等依旧要靠在南宫周围!”
这一次,朱仪沉默了下来。
单也只是片刻,他便抬起了头,态度依然坚定。
“清楚!”
“还是没有丝毫想要改变主意?”
“没有!”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张輗看着眼前坚定不移的朱仪,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无力。
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张輗轻轻揉着额头,声音不似之前般有压迫,但依旧认真。
“你就没想过,如果老夫不答应帮你呢?”
“这枚杯子,你若翻不过来,朝野上下,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这当然不是张輗在虚张声势。
就如朱仪所说,这套筹谋当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釜底抽薪,抽掉任礼一切可以依仗的东西。
英国公府的支持,是任礼如今最大的底气。
只要有这一点在,再大的风浪,任礼也敢去碰一碰。
这也是打从一开始,任礼就想着反抗的原因。
但是成国公府不一样。
如果争取不到英国公府的支持,那么,朱仪就只能转而和昌平侯府联合,一起在朝堂上对任礼发难。
如此一来,胜负尚且两说。
就算是最后如愿以偿,那么也会站到所有勋贵的对立面上。
而即便如此,有之前圣母皇太后的赐婚在,成国公府也始终不可能得到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
到时候,就算拿回了爵位,成国公府,也会陷入两边都靠不上的尴尬境地。
成国公府裹挟着英国公府,可英国公府,手里又何尝不是握着可以钳制成国公府的手段……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朱仪微微一笑,言语当中透着强大的自信。
“成国公府,已是无路可走,但是英国公府,尚未穷途末路,世伯你,要跟小侄拼一拼决心吗?”
一句话,便点出了重点。
到了现在,二人在博弈的,无非就是对方的决心而已。
谁的决心不够坚定,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于是,在张輗复杂的神色当中,朱仪慢慢伸出手,轻轻的按在桌案中间,那枚唯一还朝上的杯子上。
然后,稳稳的将其反扣下来,轻声道。
“世伯早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故弄玄虚呢?”
简简单单的动作,放在此刻,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张輗轻轻的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这次,他终于没有继续否认,只是道。
“说来说去,这四十余家勋贵世家,都在为你成国公府做嫁衣,你可知道,裹挟这种手段,用多了是会被反噬的……”
话说的不好听,但是,朱仪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肯谈条件,就说明,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轻轻的舒了口气,朱仪摇了摇头,反问道。
“世伯这是说的什么话,勋贵世家同气连枝,成国公府地位稳固,英国公府自然也固若金汤,再者说了,世伯心中,不是也不想看宁远侯如此大出风头吗?”
张輗睁开了眼,神色阴晴不定,但却没有开口否认。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任礼对整饬军屯一事上的过分上心,也引起了他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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