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儿女辈的婚事,辛苦王爷了,昨日方才进京,这么快就将聘礼备齐了,想必这一夜,定然繁忙的很吧!”
朱徽煣是个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便听出了胡濙的弦外之音,对着旁边的随从吩咐了两句。
随后,便有人退下,再上来时,已经抬着好几只大箱子,摆到了花厅当中,然后,朱徽煣指着这几个箱子,开口道。
“大宗伯且请放心,本王虽是昨日才到京,但是婚事是老爷子定的,自然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何况,原本小儿也就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一应的物件,本王也提早准备的有,这次进京,都带着过来了。”
“昨天夜里,本王跟王妃两个人,将这些聘礼一一的都过了目,每一件都是挑的顶好的……”
说着话,朱徽煣起身,拿起最前头的一只小匣子,打开来放在胡濙的面前,道。
“其他的权且不说,这对镯子,是当初太祖陛下在老爷子大婚的时候,亲赐给我母妃的,自从母妃故去之后,老爷子一直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这回,特意拿了出来,给音埑来当聘礼。”
随后,朱徽煣又指了指旁边的笼子,继续道。
“还有,这只聘雁,是本王昨日进宫,陛下命人从皇家猎场捕获,钦赐下来的。”
“这桩婚事,不论是本王还是老爷子,都看重的很,虽然确实急了些,但是,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之处,这一点大宗伯务必放心。”
胡濙听完之后,看了看眼前这对翠绿的镯子,又看了看旁边的聘雁,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但是,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第577章 通透的镇南王
镇南王是个办事妥帖的人,如他所说,急是急了点,但是礼节上丝毫都不曾怠慢,尤其是那对镯子,太祖亲赐,足可以当任何府邸压箱底的宝贝。
胡老大人不由再次感叹,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看着眼前相互依偎着的一对聘雁,胡濙眉头舒展开来,道。
“王爷果真周到,是老夫多虑了,请王爷放心,这次提亲,老夫定帮王爷办的妥妥帖帖。”
朱徽煣将匣子小心的合上,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搓了搓手,道。
“大宗伯出面,本王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有一件事,还须得大宗伯费心帮忙。”
胡濙于是提起了精神,他就知道,如果说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单单差一个提亲的人,怎么可能让镇南王在到京的次日,就如此着急的赶到他府上,而且还这么客气。
这明显是有事相求的姿态!
”王爷请讲,若能办的,老夫定当竭力。”
于是,他便瞧见,从进府以来,一直面带笑容的镇南王,此刻终于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然后,起身朝着他拱手一礼,道。
“大宗伯,实不相瞒,近些日子以来,老爷子的身子很不好,他老人家平日里最是宠爱埑儿,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埑儿成家立业。”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本王想着,待朝廷开印之后,便行吉礼,昨日在宫中,陛下也答应了此事,并且命钦天监当场测算了几个日子,正月十二日,就是个顶好的日子,若错过了,便要再等上三个月。”
“时间是赶了些,但是也请大宗伯体谅本王,这件事情,的确不好拖延。”
胡濙掐指算了算,如果要按这个日子的话,其实剩下的时间,也就不足一个月了,的确是着急。
要知道,郡王世子成婚,礼节十分繁复,三书六礼是必然要的。
今日胡濙和于谦到靖安伯府去,只能算是六礼的第一道程序,谓之纳采。
当然,既然镇南王将庚帖都带过来了,那么如果靖安伯府那边没有别的意见,当场互换了庚帖,问名的程序也可一并省了。
接下来的纳吉也好办,天子既然对这桩婚事是支持的,那么钦天监自然也不敢怠慢,拿到庚帖,合生辰八字也就是一两日的工夫。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纳吉之后是纳征,也即民间俗称的“文定之礼”。
相对来说,纳采较为简单,算是询问女方的意向,礼物可以繁复,但是不宜太过贵重。
所以,胡濙才会惊讶于,在纳采的时候,镇南王就将太祖赏赐的那对镯子拿了出来。
不过,只是一件,倒也无妨,反而会体现出镇南王府的诚意。
但是纳征不一样,严格来说,纳征才算是真正的下聘。
这次镇南王带来的聘礼,满满当当的三十多样,摆满了胡府的花厅,的确彰显了王府的气度。
可这点东西,用来纳采绰绰有余,用来纳征,却就不够看了。
纳征又称过大礼,需要携带聘书,礼书,是真真正正的给聘礼,这个聘礼和纳采的聘礼不同,既要样数多,又要贵重。
玉圭珠冠,赤金花银,头面首饰,珍珠珊瑚,珠花喜服,紵丝素纱,革带大绶,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猪羊酒果,蜜糖茶面……
一样样的礼物让人抬着,若是铺不满整条街,都会叫人议论镇南王府小气。
纳征之后是请期,即择良辰吉日成婚,这个也不算难,没听镇南王说嘛,钦天监已经测好日子了。
请期之后,便是亲迎,也是六礼的最后一礼,也即新人成婚。
纳征和请期可以一起,但是原则上来说,纳征到亲迎之间,至少要隔着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给女方准备嫁妆。
所以,换句话说,如果镇南王真的打算定在正月十二操办婚事,那么至少在正旦之前,必须要把纳征的大礼送到靖安伯府。
纳征之前,还要纳采,问名,纳吉,虽然都不复杂,但是整套流程走下来,至少也得要半个月的时间……
盘算完了之后,胡濙不由苦笑一声。
怪不得这位镇南王,昨日到京今日便急匆匆的上门,因为要真的按这个算法,的确是一日都浪费不得。
胡濙半是玩笑,半是抱怨的开口道。
“王爷这么弄,可是要累死老夫这把老骨头啊!”
听闻此言,朱徽煣也苦笑一声,起身作了个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