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日子慢悠悠地划过,午后下起了雨,秦瑶赶紧收被子回屋。
小岛上气候湿润,一连好几日都雨水不停。
江上起雾,商旅不行,陈阿姆每日去岛口,都说看不见客船。
离开的日子一推再推,秦瑶扒手指头算了算,他们被困在这个小岛上已经五六天了,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何情况。
这日,陈阿姆出门去山上采草药,不多时,院子外传来喧哗声。
秦瑶竖起耳朵,听到了一串脚步声,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柴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陈阿姆,后头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腿脚不方便,坐在轮椅上,由着身后的少妇人推着。
秦瑶想起陈阿姆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儿子,迎上去,道:“这是阿姆的儿子和儿媳?”
陈阿姆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连连点头,将身后的这一男一女介绍给秦瑶
陈阿姆带了两个消息回来,第一个,便是有客船提前抵达小岛,明早秦瑶和谢玉升便可乘船离开小岛。
第二个消息......
陈阿姆的儿子道:“这几日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祭祀大典出了意外,帝后二人坠江,下落不明,至今都没有打捞到人。”
“是啊,”陈阿姆的媳妇叹了一声,“这都两三天过去了,还找不到人,只怕凶多吉少看。”
当日祭祀大典那么多人在,船上发生的事根本压不下去。
外面都在传,船上遭了刺客,皇后娘娘被劫持,皇帝以身涉险去救娘娘,不幸与娘娘一同坠入江中。
当时船上着了火,众人想去救,自顾不暇,等到大雨浇灭火势,再下去找人,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陈阿姆听着叹了口气,看向眼前二人,笑道:“说起来,皇帝和皇后应该也和你俩是差不多的年纪呢。”
谢玉升听了后,默不作声,问陈阿姆儿子:“长安城最近情况如何?”
陈宁手搭在轮椅上,回道:“长安城挺好的,没出什么乱子,就是——”
他顿了顿,转头看自己的妻子,道:“我昨个儿,好像看到了官兵张贴在告示,说什么突厥人南下,骚扰边疆,朝堂正在征兵。”
谢玉升眸光一凝:“突厥扰边?”
怎么会忽然有突厥扰边?
谢玉升心中暗觉不妙,沉下眸子不语,抬头远眺长安城的方向。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不散。
几日之前,皇宫中,当今丞相裴渊与兵部侍郎议事。
祭祀大典那晚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犹觉得不真实,谁能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刺客行刺皇后。
如今天子失踪,国家无主,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遇上了突厥扰边。
好在皇帝早对这种突发情况有过前瞻性部署,让他们应对起来,不那么棘手。
可也只能再应对几天,若迟迟无法找到皇帝的行踪,只怕到时候就只能昭告天下,天子崩逝的讣告了。
兵部侍郎眉头紧锁,望着桌上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背后冷汗涔涔。
他与丞相裴渊商议道:“今早已经给洛阳秦家发去了一封急信,告知了皇后娘娘失踪一事。”
丞相抿了一口茶,道:“不如再发一封信,请秦家出马?”
兵部侍郎,道:“也只能这样了,秦家曾戍守边疆,抵抗突厥有功,这次让他们领兵,应当很快就能拿下。”
“只期盼着老将军听到皇后娘娘的消息,不要太过消沉难过。”
出洛阳,四十里外的草原。
旷野的草原,夜色深邃,星汉灿烂。
当今天子的岳丈,骠骑大将军秦章,正立在月下,给身侧的骏马轻轻地顺毛。
身后毡帐帘子微动,走出来一二十多岁的青年,面容俊逸出尘。
“父亲。”
青年唤老将军,走到他身侧,道:“我们派遣前线的哨兵说,最大齐北边已有两座城池失守,若我们连夜赶路,明早即可到达。”
秦家夜里收到了京城的消息,让他们领兵前去支援,不敢怠慢,随即便带兵出发。
只是不久前,秦老将军在军营中巡防,从马上摔落,险些中风,身子已大不如前。
这一次带兵前去支援,则全权交由儿子秦临为主将,自己不上沙场,只作战略部署。
秦老将军人老了,这些日子越发憔悴,连出声气都是颤颤的。
“塞北的军防是我一手建立起的,如今却被人随意糟蹋,让那帮突厥视国界为家门,随意进出,我如何能甘心?”
老将军目有湿润,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秦临闻言,沉默了许久:“父亲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去前线。”
从两日前,长安城发来那一份密函,说皇后娘娘坠江,下落不明,老将军便萎靡了下去,成日成夜地坐在女儿的屋里。
整个秦家笼罩在一片沉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