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沙漏漏尽,她赶紧把火停了,将傅岩逍扶了出来,替手足无力的傅岩逍换上干净衣服,侍候她喝了一早备好的汤药。傅岩逍原本苍白到青灰的脸色,生生被蒸气逼得红润,她只要一想到还要再受五次这样的罪,就觉得脚直发软。
晚上宋芝庭过来诊了脉,说是寒气稍散,待再蒸过两日,就可以放下心来了,只要后面调养得当,按时服药,最多三个月,便能病根尽除。拢春听得大夫说是有效,更是坚定心志,无论日后傅岩逍如何扮可怜哭喊嚎叫,自是不管不顾,只待每天蒸完,换了衣衫灌了汤药,便扶傅岩逍回房,用厚实的棉被包着,让她发汗。如此三日尽过,傅岩逍松了口气,拢春脸上也尽是轻盈喜色。从此以后,都不用叫她家主子鬼哭神嚎,让自己心下不忍又不能放任,这真是考验人的忍耐力。萧忠也日渐好了起来,他的病来势凶凶,去得也快。在傅岩逍结束蒸浴,转为泡药浴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起身帮着拢春照顾傅岩逍。
在傅岩逍每日鬼哭神嚎蒸药浴的时候,贝府却是一如两年来的沉闷。贝凝嫣相当于补贝林两府软禁已近两年,只在不久前,经过家中忠仆和原来贝老爷的旧友不断给两府施加压力,两府终于同意让她每月逢初一十五出门进香。她便是靠着这两日的自由,和家中的忠仆议事,勉力维持着仅剩的家业。
贝凝嫣自未婚夫婿迎亲路上遇袭生死不明后,便被自家旁系伯父与自家亲舅舅迅速软禁起来,口口声声指责她是不详之人,要六亲不近孤独终老才能不害人害己。而贝林两府一直都是靠着贝老爷扶持才成气候,一时之间也吞不下贝府佑大的家产,兼之又有一群忠心待主的仆从与管事在帮衬着,两府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时之间却也不敢加害于她。贝镇平与林金生两人才能平平,却是野心勃勃,谁都想独自占下贝家产业,却又一时难以如愿。两府在贝老爷死后,好不容易才因共同的利益迅速联合起来软禁了贝凝嫣,却又各怀鬼胎,生怕对方抢先一步占了家产。双方彼此提防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话当真不假,两府软禁着贝凝嫣,同时又怕对方瞒着自己给贝凝嫣施加压力夺得家产甚至是谋害贝凝嫣以夺家产,所以又都不约而同地护着贝凝嫣。贝凝嫣被软禁在府不得外出,这守着她所居院落的人里面,却是分成两批,一批是贝镇平派来的,一批是何金生的人,两派人马都是防着另一方偷偷加害,正是在此情况下,一众忠仆和旧时老友才能找到空子,多方维持。
在这两年来,贝凝嫣除了之前几个月曾受些皮肉之苦,被着实相欺拷打着逼她去跟众人宣布日后家业交由两府管理,她虽禀性柔弱,但却知自己若一松口,便等于送了自己性命,便也是咬牙不从。两府不敢相逼太甚,又是各自心怀鬼胎,后来便放弃了这招,改由怀柔政策,每隔一段时日便来哭诉,指责着对方的狼子野心,说着自己无能保护贝家独女,一个说对不起大哥,一个说对不起大姐。这场戏演了几月不见效,两家便打起了其他主意。这个主意,就是逼婚!想着能够逼贝凝嫣下嫁于自己的儿子,这佑大的家业自然就是手到擒来。这一下贝凝嫣就有了回旋时间,她父母双丧,不及两年,就算是要逼婚,定了人选,这两府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在未满三年丧期逼她成亲。
离三年之期只余一年,两家最近的动作也多了起来,自己却不知道能不能在众人护持下脱得身来,贝凝嫣正自想得出神,丫环抱着午睡醒来哭闹不休的妍儿进来了。“小姐,这小小姐醒了,谁也哄不好。只好带了过来。”
看向丫环手中的小婴孩,贝凝嫣脸上不禁起了一丝笑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