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出发前他们便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了。
百姓们大多聚族而居,又有皇权不下乡的传统,可以说与诸多百姓接触最多的反而是当地的乡绅。而官府,则有着种种传闻,更有好事者编了谚语说什么“大小事不往衙门去,当了原告当被告”等等。
百姓们都习惯了有事找族长、村长,而村长等有事则去寻衙门,衙门反而要请当地的望族一同处理。毕竟地方官三年一换,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别提被派去当县官的本身便不算什么强龙。
因此,当地望族还没有倒下时,是没有哪个百姓敢冒着危险招供的。更别提能当上一族之长的人说不得也与望族有些交易,在族长的约束下更没人敢吱声。
谁都不敢冒险,万一死后被族里除名,连埋都没地方埋,到了地底下还要受别人欺负。
赵钰也清楚百姓的想法,有些无奈道:“连活着的时候都可能被人欺压,怎么就期待起死了就能活好?”
柳安见赵钰有些叹息,便劝道:“终究是不读书之过,不明白那些道理,只被圈在那一亩三分地,可不就被局限住了。”
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经历的多了自然比旁人多些见识。倒是读书人,凭着读书就能一窥千里之外,比不读书更上一层了。
柳安想起贾元春的嘱托,便说道:“前儿贾司丞托了琏儿传信,问女子既然能为官,为何不开设女子科举,开女私塾,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
赵钰有些诧异的看过去,笑道:“我早知贾元春是个能耐人,果然不错。女子科举暂且不可行,毕竟识文断字的女子也太少了,现在专门开这么一项太耗费人力物力。倒是女子私塾值得一说,从私塾出来的也可走举荐的路子。”
柳安也是这个想法,他补充道:“不如便在国子监旁辟出来一块儿,就当是女学。至于夫子,国子监那群酸儒是什么德行陛下也知晓,不如从民间召一些女夫子,宁缺毋滥啊。”
赵钰背着手走了两步,蹙眉道:“可...能行吗?自身学识足以教人的能有几个,若再招进来一些不知根底的夫子,岂不白白耽误了她们?”
柳安一笑,将一旁的茶水递过去道:“玄泽怎么忘了,便是送男子入学也要数目不少的束脩,少有人能负担得起。如今换做姑娘,便又少了一大半人。这能入女学的,也都是家里富贵的,反而不用咱们操心。”
见赵钰若有所思,柳安便道:“先将这些出头的提拔上来,得了实打实的利益,家中父母自然不会抵触。她们为了自己的地位,不管是发自内心也好,为了稳固地位也罢,总要将下面一茬学生们教好。”
这个法子见效慢,但却胜在稳固。也是因着建州的事,柳安将未来几年可能发生的事一合计,朝中竟是剩不下什么银两,不然直接由朝廷出资免费送女子入学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