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波见了赵钰的表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悄悄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谢桂昌。暗中赞叹不愧是老资历的尚书, 这份定力自己就有得学呢。
殊不知谢桂昌心里也打鼓, 他凭着以往跟戎狄打交道确实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但又不敢十分确定。看陛下的神情, 难不成陛下是察觉到了?
上皇在宫中甚少有消息传出, 就连当初收缴欠银时陛下都把明章宫的消息捂得死死的。这事儿若是提前察觉,想必也能够万无一失。
赵钰沉默良久才道:“忠肃郡王身子不好, 便改由王府长史去迎接,辅助刘卿家吧。一应规格见面五成, 但凡来京之人严加看管不许私自外出。”
“嘶—”柳安听了赵钰的话不免有些吃惊, 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赵钰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好上一些, 嘴角也带上些许笑意。“刘卿家, 让五城兵马司拨来一队人马盯好了, 若让朕知道戎狄人在京中不是夹着尾巴做人而是张扬跋扈,有你好果子吃。”
刘永波的鸿胪寺卿本就是熬得时间长了才得来的,本身极为老实。听赵钰这样说虽觉得太过严苛也不敢反驳,偷偷看了眼谢桂昌才领命。
谢桂昌皱皱眉,轻声劝道:“陛下,他们到底是入京归降,正是两国邦交友好协商之时,不宜这般严苛。”
柳安从赵钰身后转出来作揖道:“谢大人此言差矣,往年戎狄人入京是如何做的您也知晓,陛下也是心疼百姓生活不易,此乃万民之福。”
戎狄与乾朝打仗总是输多赢少,在上皇一朝也曾入京过。那段时间可谓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吃霸王餐也就算了,就连楼子里可怜的姑娘都要强行...把蛮夷行径做了个十成十。
说着便对赵钰一揖,又说道:“大人若担心百姓不解,不如明日紧急派人在街坊口张贴告示揭露戎狄在边关的所作所为。若是士人不解...那便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柳安三言两语把话说得漂亮,把谢桂昌堵得哑口无言。他内心深处自然也是赞同的,不过总得象征性的据理力争几句,不然自己这礼部尚书也显得太不知礼了。
赵钰悄悄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只觉得柳安句句说到自己心坎上,不免对他更是偏爱几分。他见谢桂昌不再开口便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速速下去准备。若是不清楚蛮夷之事就去寻李将军,找几个人多写点。”
等他们两个下去,赵钰便说道:“你可是还有话要说?”
柳安拱拱手,抿唇一笑道:“今儿咱们转的庄子,那些庄头或多或少都有贪的。只是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反而接触不到下面。纵使当面命人查清也要时间,若是庄头们联合起来动手脚怕是防不胜防。”
赵钰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垂头沉默片刻,喃喃道:“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在外面的庄子只怕...咱们在庄子上吃的米是品相差颜色极淡的胭脂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