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吉为什么不许你吃饭?”
我不是惊讶于不许吃饭这件事,毕竟挨饿这件事,红拂常有。我只是好奇为何火罐也落得如此境地,要知道,他向来在哈吉面前千依百顺,哪怕是替他准备“临幸”的孩子,他也照做不误,比狗还忠心。
火罐想也没想,说:“许多事,你们外人不知道,我不屑讲罢了。自上回圣诞节,他们嫌我准备的孩子不够漂亮、标致,将我痛打一顿后,没过多久,他又让我替他准备新的孩子。可我哪里去找那么多孩子?他们就是一个无底洞,永不知足。他们用完那些孩子,便随便找个由头弄死,埋了,或送到地下赌场,二次发卖,总归没什么好下场。如此作孽的事,我如今也越发良心不安了,克里斯.......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奶酪的事我可以替你想办法。”我一口应下,这并非难事,相比于奶酪,我更关心他和猹猹此时此刻的处境。
我说:“那你今天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火罐抿嘴笑笑,眼里满是疲惫,“猹猹因给我送吃的,挨了打,床都起不来了。他要用药,可我们没钱。我便求人谋了这差事,想着能够换点钱,去给猹猹请大夫.......”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我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告诉红拂他们。”火罐低下头去,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桀骜高昂,“特别是赞兰......”
“嗯?”
“我怕他们笑话我。”火罐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复又起身,开始重新忙活摆放餐巾。
他佝偻着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只剩一口残息吊着。
我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将初见时意气风发、满身楞刺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变得更加圆润、柔和,不知何故,变得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大人。他的眼神,和黄金堡海港上码头工人们一样,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与隐痛。
我毫不费力地从后厨摆盘的剩余食材里,扒拉出两块奶酪和几片生麦吐司。为防止不够,还特意塞了个溏心蛋。送到火罐手上时,他激动得快要哭了,三两口一通狼吞虎咽,吃完时不忘把每个手指都吮了一遍,仿佛饥饿到了极点。
吃完后我们在围墙跟躲着说话,此时距离晚宴开场还有半小时时间,宾客们陆续入场签到。歌舞声徐徐荡起,而我们这群人,得以一小会的偷懒时间,为半小时后的正式开宴,养精蓄锐。
“看到了吗?那就是威尔逊公爵的车队。”
火罐跟条哈巴狗似的,蹲在墙根,嘴衔一根狗尾巴草,颇是艳羡地看着。
“威尔逊拥有旧金山最大的维多利亚城堡,据说他家里的仆人,比整个橡树庄的孩子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