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清早,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早晨的清净。
原本还在洗手间洗漱的季柚珈被硬生生地扯了出来,她边走边揉自己略微凌乱的头发,走到门口发现是赵天赐一家三口来找她算账了。
果然,逃不掉的。更别说他们一家睚眦必报的德行。
赵天赐一瞧见她走出来,立马跳起来指着她高声喊道:“妈妈!妈妈!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还踢飞我的足球!”
赵父闻言立马上前“问理”:“就是你打了我的儿子?”
来者,盛气凌人,“凶神恶煞”。
季母眉头紧锁,十分不悦地扯过季柚珈地手肘,动作粗鲁的扯到门口,迎上那一家三口的怨气。
“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人家都找上家门了!你啊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净给我们添麻烦!我不管了,你自己和他们说!”
季柚珈面无表情地扯回自己自己的胳膊,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臂,内心吐槽,她又何时真管过她?
她面对上赵父,又瞥瞥站在他身后的赵母,也是如此的横眉怒目,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来吃了她。
她无声移开目光,落在最为矮小的赵天赐身上,他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一家人三张脸,同一个神态,同一个模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一个放大版的赵天赐、一个转性版的赵天赐一同站在她面前了。
若真是这样她真该好好回房睡一觉了,瞧瞧这梦还没醒,都睡出幻觉了。
赵母沉不住气,时时刻刻想为自己的亲儿子“找回公道”,瞧见她一直没回话,气得牙痒痒,“说你呢!你这么大的孩子还和我们儿子计较什么?还是个女孩!平日里的书都念哪去了?!”
“你们说我打你们家孩子,有什么证据吗?”季柚珈冷然掠过撒泼的赵母,视线对上最先冲上前的赵父身上。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儿子就是证据!我儿子亲口说的就是你打的他!”赵母一下跃上前,面目狰狞,口水都要喷到季柚珈身上了。
“好啊。既然你说你儿子说我打他,那我想问我碰他哪了?哪只手碰的?伤口在哪?伤势如何?有伤情鉴定报告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打的他?”
赵母只道出一个日期后,立马扯着嗓子撒泼:“你少给我扯东扯西的!你以为这样就想耍赖不赔钱吗?!我呸!你想得美!”
听到这儿,季柚珈一下就笑了,她倒是明白,原来是想来要钱来了。
“多少?”
赵父抬起手,露出两根手指。
原本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手机看新闻时讯的季父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疑惑:“两百?”
赵父摇摇头。
赵母搭腔,语调高涨,也朝他们比出两根手指:“二十万!”
话一落,季父彻底坐不住,“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二十万!你们开什么国际玩笑!”
真是狮子大开口。
季柚珈无语。
赵父严肃:“没开玩笑,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你们女儿打了我儿子,二十万都是看在我们是邻里关系才要的,不然五十万都不止。二十万当作我儿子的医药费,不过分吧。”
医药费?她看是彩礼费还差不多吧。这两夫妻打得真是如意算盘,之前卖女儿赚的十万不够,现在还薅到她身上了。
早知道那一脚她就踢重些。
最好把他儿子烂鸡都踢爆,看他们还怎么宝贝他们的小祖宗,传什么代,耀什么祖,都给老娘当一辈子的阉货公公。
“二十万,你说的倒轻巧!”季父气不打一处来,朝季柚珈抛下狠话,“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解决!我们可没这么多钱给你赔!”
季柚珈莞尔一笑,拾起眼眸盯住赵父,眼里没有半分胆怯和害怕,面对如此场景反而更加坦然自若:“你说二十万对吧?”
“没错。你打了我儿子,不赔点医药费就想了结?”
“这二十万我必赔不可?”她再次确认。
“不然呢?”
“若我不给呢?”
赵父冷哼了声:“你要是不交出二十万,再想过安稳日子可就难了!我们现在好好和你说话,是给你们一家脸面,你们不要脸,也不要怪我不客气!反正我可是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我身边兄弟一大堆,你到时候想逃都没地方逃!我劝你们一家还是乖乖听话,别逼我动武的,这样可就不好看了。”
“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不必客气了。”季柚珈在两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众人面前,高盛宣告,“你们前面所说的话全部被我一五一十的录音下来了,还有我们门口的监控。你们口口声声宣称你儿子被我打伤,却怎么也说不出受伤的地方,还有我是如何打伤他的,既不出示验伤报告,反倒在这里模棱两可、强词夺理,试图混搅是非逼迫我交出二十万给你们。我完完全全有证据去告你们——告你们敲诈勒索!哦,对了。外加恐吓污蔑。这几条罪加上我的录音视频,一告一个准,你自己想想,要是你身上背了个案底,日后你儿子长大,人人都听说你儿子他父母是个敲诈犯...这个影响可不好啊。且不说案底了,你们这趟来不就是想要钱吗,很缺钱嘛,我想若我真告了,这场官司下来的费用也够你们吃不消了,更别说后续的罚金。你们自己好好斟酌斟酌,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是带着你儿子赶快离开,还我一个清净?”
赵父赵母农村出生,学历顶天了只有初中学历,哪懂得这些法条法规。
一听季柚珈说得义正辞约,瞬间被唬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自知理亏,顿时张口结舌。
没想到这家子里最不怕事的是赵天赐,年龄小,分不清事情轻重,一心想要报仇。
他扯着母亲的手,跳脚哭喊着:“妈妈她就是打了我!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这个小贱人!”
赵母迟疑地蹲下身,再次确认:“好儿子,妈妈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自己被她打了?”
“就是就是!”
有了这句话,赵父还是决心赌一把。
“我儿子都说了,你就是打了他。若是你拿不出没打过他的证据,我们也不怕你告!”强装镇静。
“谁说我没有证据?”
这个问题问出,正和她的心。
只见季柚珈不急不慢地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房门口默默观看战场的季盛年。
她抬起手,指向他。
红唇微微扬起,头朝他那个方向微微一侧,开口:“就是他,我的好弟弟。”
话毕,家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季盛年身子一怔,完全没料到火会烧到他身上,天上掉下来好大一口锅。
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互相搏斗,最后,季盛年甘拜下风。他咬牙撇开目光。
季柚珈继续补充道:“你说的那一天,我一直和我的弟弟在一起。没分开过。更别说打你儿子了。我真没这功夫。”
“弟弟,你说,对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只有季盛年能听得出的调笑。
听到这件事也将季盛年扯了进来,季母匆忙上前,担忧的拉住他的手,耐心询问道:“盛年是真的吗?那天你和季柚珈在一起?”
季盛年瞟了眼站在身旁的季母,还有不远处的父亲,敛眉,和季柚珈对视,她的眼里全是势在必得,哪怕是一场赌局,她梭哈压他应下一声“是”。和她在一起发生那些事的几天,他大差不差的摸熟了她的性格。
他太明白了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公开对他的戏弄呢?
他凭什么要忍受这样屈辱的戏弄?
凭什么要合她心意应下那声是?
他大可冷冷否认,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因为这一切本就和他不相干。
可若是他不应下,又会有谁来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