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第一次遇见面前这个男人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人类飞船冰冷的光线里,面前一群黑压压的非人。他其实最先注意到的是塞缪,然后才顺带着看到了与塞缪说话的伊森,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和那个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毫不起眼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等不到祭司的回答,伊森不甘地盯着他,继续问,“你难道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你从一开始来地球,就是要来找我的吗?”
“不……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塔尼瑟尔轻轻合上眼睛,意识飘向遥远的记忆里。
“我父亲得了那种怪病,不论谁都没办法救他。若想救他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序神之卵了。可是序神之卵只有祭司能碰,而且不能用来进行任何破坏秩序逆转生死的行为,因为序神信仰相信这样的行为会削弱序的力量,引来序神的愤怒。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成为祭司,用最短的时间学会控制序神之卵的方法,然后趁机将它带出来,去救我父亲。
可是你知道,我没有成功。已经太晚了,他已经太接近死亡了,序神之卵也没办法将他身体中已经完全混乱的系统重新带回秩序之中。他当时干瘪得就像骷髅一样,身上的毛发都掉光了,皮肤像泡了水一样皱缩,眼睛浑浊发黄,第三只眼睛竟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呼吸得那么用力,就像每一口呼吸都无比痛苦,却又像最后一口般宝贵。他很害怕,虽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可是我能感知到他的恐惧又多么强烈。
你能想象吗?自己生命中一直表现得那么强大的存在,那时候却那么无助。没有任何人、任何神能帮他。
于是我就想啊,如果序神不帮我,那么熵神呢?
那时候我对于熵神知之甚少,那毕竟是死亡和混乱的代表,我避之不及。可是人在绝望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在神殿收藏的所有古籍手稿中找到了一份手稿,那上面记载了与伏行混沌奈亚拉托提普进行意识沟通的方法。要用到一些腐烂动物的尸体、一些肮脏的尸液、毒虫一类的东西,当然还有我自己的血。我将所有东西捣烂,在我父亲的房间里画下了门之徽(way),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刻在屋顶上的那种徽记。
当我睁开第三只眼睛,我就看见了它。
在窗外山峦间,在一片寂静的死亡森林中,那丑陋恐怖的巨人就站在那山谷里。它的脸部只有一条血红的触手,胡乱翻搅着天上的云峦。它那么巨大,恐怕整个西洛安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似乎只有我看得见它。因为,我没有听到任何恐惧的尖叫声。
它明明没有脸,我却知道他正隔着几重山峦,隔着那层透明的窗注视着我。
然后它过来了,所过之处树木摧折草木枯萎,所有动物都已经逃逸干净了,一种恐怖的呜呜声回荡在风声里。我看着它轻松地跨过山峦,来到我的城堡前。我只能看到他脸的一部分,那恶心的红色充满了整个窗户。我吓得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它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为什么召唤它。它说它可以帮我,帮我暂时保存我父亲的身体和最后一点生息不让他继续*下去,不过是有代价的。”
伊森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颤抖了几下,“代价……就是要找到祭品?”
塔尼瑟尔点了点头,“他说,要我找到神选之人。因为只有神选之人能另宇宙之核阿撒托斯在这个宇宙中重生,才能真正让我与父亲、甚至于我已经死去的另外一个生我的父亲团圆。他说到时候生死的界限就模糊了,所有失去的人都可以重聚在一起。他没告诉我那个神选之人是谁,只是说让我在十三年后去地球上最肮脏混乱的地方找到那个特别的人,把他保护起来,确保他可以顺利地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安排。
我最初以为那个人是塞缪。因为我最初以为那个人会以母体的形式生下阿撒托斯,所以那一定得是一个强壮的有着坚强意志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在飞船上我会出现在货仓层帮你们。直到……直到我注意到你异于常人的绿眼睛,我直到那是天锒星血统的象征。”
伊森莫名地觉得心痛加剧几分,喉咙里面像堵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