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总部的首脑办公室里,高堤优闲的倚在酒柜旁,他手中把玩着高脚杯,一杯威士忌刚被他饮得涓滴不剩。
“解决‘恶狼盟’的事后,最近道上似乎平静许多。”徐峰岸微笑着说,他坐在办公室一角的会客沙发中,手中端的是一杯刚煮好的滚热义大利咖啡,他不像高堤般喜欢随兴品酒,这种气温骤降的天气里,咖啡往往是他的最爱。
“平静底下就是风暴的潜伏期。”高堤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相当怪异,仿佛在昭告天下,江湖中事与他何干?
你似乎已预期到会有另一场包大的暴动?”徐峰岸自诩对高堤的了解不算少,但仍会经常性的猜不透他的真正思维,高堤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虽然身在黑道,却不怎么像个黑道份子,若说他是正派人士,距离又着实太远。
“全世界每#x5929#x90fd在上演黑道火拼,就算真正发生什么也不足为奇。”高堤轻描淡写的说。
他知道一旦介入这个圈子,想要抽身不是件易事,就连世界最大的黑帮首脑都会被发出国际通缉令,更遑论身在台湾岛一方渺小如他,他可不会狂傲的以为自己有金钢不坏之身,他这条生命由何而来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追根究柢,只不过他更不想作无聊的牺牲,干架而死也不是表现英雄的行为。
“高,据说南部赌场的老大最近有意思在北部弄场了,而且第一批布署的人马已经在北部找到据点,更狂妄的是,他们指名挑战‘风云际会’。”徐峰岸对这件事情其实早略有耳闻,当时不以为意,以为又是道上流言罢了,事隔两个月,没料到那帮人真的正式进攻北台湾。
“你说莫中南?”高堤弹弹手指,语气散漫。
“没错,正是他,以放高利贷起家,是南台湾一支猖獗的土产黑帮,曾和日本的黑道合作过毒品走私和色情观光业,以‘南’字为首脑,近年来扩充得相当迅速,胃口也相当大的恶势力组织。”徐峰岸缓缓道出,他像电脑般精密的记忆力,不愧为一流律师人才,能说出这些资料,也表示他对“南联帮”的莫中南下过一番工夫研究。
“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高堤问话的姿态更优闲了,他眼神中的讥诮像在嘲笑莫中南的不自量力。
徐峰岸思凝了一下“‘南联帮’第一步会介入北部赌场,接下来或许会继续走私,他们向来喜欢做海洛英的生意,此次大举北上,自然不会松手。”
斑堤勾勒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为自己又倒了杯酒。
“这不就已有答案。”高堤眼眸出现一抹淡笑“我们在北部并非赌博事业的独占者,南联不顾道规的北上抢场子,其他帮派不会坐视不理,还有,他们的贩毒走私一旦入侵到北部来,那些警察就有得忙了。”
“所以你这么胸有成竹?”徐峰岸不得不赞叹高堤,或许是自己行走黑道的资历太浅,对道上的尔虞我诈还未能作全盘的分析,他可以以律师的敏锐去观察透彻事件,但在其余方面还尚需经验的帮助。
思及此徐峰岸不禁失笑,如果他父亲知道他这个向来以正义之神自期的儿子竟在黑帮组织中,不知会作何感想?
“因为我永远明白一点,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何必杞人忧天?高堤再次将酒一口饮尽,他将空酒杯搁在办公桌上,桌上电话的内线灯号此时闪烁个不停。
他按下红灯键。
“什么事?”
“高先生,刘经理要见你。”丁秘书刻板的声音传来。
斑堤的秘书丁壁,是道上有名的职业杀手,两年前高堤的仇家出高价要他暗杀高堤,没想到反倒失手被高堤擒住,高堤惜英雄的放他一马,他却从此步入“风云际会”对高堤效力。
“刘经理?”高堤皱眉“发生什么事?”
能让刘经理破例来找他,必定是刘经理处理不下才会来求助。
“急事。”
斑堤微微一笑,这个丁壁向来惜话如金,废话从不多说,就算是正事也别想让他说超过五句话。
“让他进来吧!”
结束通话,迎上徐峰岸询问的眼神,他没多作解释。
斑堤和徐峰岸的所在地是“风云际会”的总部,总部就设在“塔格城”的地下。
“塔格城”这是一家位于阳明山上的豪华赌场,占地千坪,其豪华程度和澳门的赌场并驾齐躯,气势昂然。
这里赌的方式相当多,吃角子老虎、轮盘赌、扑克、掷骰子等种类繁多,非但摄影机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更有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卫检查每一个进出的人,众多的冷面保镳在场维持秩序,当然还有赌场敖设的高级饭店可供赌客过夜、调剂和休息,饭店奢华的程度,和世界任何五星级的酒店没有分别。
斑堤大多数的时间都会在“塔格城”他的私人办公室中处理“风云际会”的一切帮务,在此过夜更是平常的事,因此也就经常可见徐峰岸在此出现。
叩门声响起,高堤仍是倚在酒柜旁,他的姿态没变,无形中已多了股蓄势待发的冷劲。
“进来。”
刘经理推门而入了,他脸色颇为凝重。
斑堤瞥了他一眼,事情似乎真的有点大,否则向来沉稳的刘经理不会来向他请求帮助。
“高先生,徐先生。”刘经理点头示意后,很直接的说:“高先生,我刚刚在监视器中发现,大小姐她她在场子里下注。”
刘经理在“塔格城”任职也有十五年了,自然对贺醒程不陌生,尤其以前贺天最喜欢将宝贝女儿的照片随身携带,因此对她的容貌早根深柢固。
“贺醒程?”高堤微拢双眉,莫非是昨天夜里那场口齿交锋让她不服输的立即付诸行动。
“是的。”刘经理脸有忧色的说“初步估计,大小姐已经嬴了至少八十万的筹码,最奇怪的是,输家却没有任何异议。”
斑堤眸光闪过一丝笑意,贺醒程此举似乎是正式向他宣战了。
贺醒程聚精汇神的盯着二十一点发牌员,她暗自叹息,赞美着自己的赌技己臻艺术之境,周遭男女艳羡的眼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逢赌必赢,毕竟她已下过多年苦功。
她清楚赌场的设备,也清楚赌场的运作,如果高堤在这里面的话,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她来了,也没有理由不知道她赢了,而且还为数不少。
她不是老千,更不屑当老千,若以目前她将赢到破百万筹码的情况来看,这只能说自己的赌运很顺。
但是若要说有什么让贺醒程惊讶的,应该就是那个输家了。
坐在她对面的输家始终风度良好,既没闹场也没翻脸,甚至还会频频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这倒使她心情极好,莫非台湾的赌客都这么有赌品?
才想着,那个赌客又在对她笑了。
他西装笔挺,留着俐落的平头,浓眉、利眼和骨荚祈大是贺醒程对他的第一印象。
那男人的五官不是丑,其实还颇有一丝男子汉的刚硬,只不过他身上显而易见的有一股强悍的邪气在作崇,这使他整个人大打折扣,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反倒像个流氓似的。
这次贺醒程像前几次一样的对那个男子不假以颜色,她可不想为自己多惹麻烦,来“塔格城”是为了挑战高堤,闲杂人等她一概没兴趣。
再次赢了之后,她面前的筹码已经积累了一堆小山,扬扬嘴角,贺醒程丝毫没有考虑的准备再次下注,而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她的右手在瞬间被人扣住了。
她不动声色的皱皱眉,有个人竟身手好到以无声无息的俐落姿态来到自己身后,如果来者的目的是想暗杀她,恐怕一百个贺醒程都不够死。
“跟我走。”
斑堤的声音传来,几乎低不可闻,相信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贺醒程压低声音回答,心中有股按捺不住的得意劲,他终于出现了,而她当然不会温驯的屈从于他。
“因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高堤加重了手的力道,精明的双眼也察觉到有人开始注意自己这边了,甚至他还知道有几个人是一个小团体,他们会借机闹事,此时将贺醒程带走是当务之急。
“你可以的,我也可以。”她存心作对的回答,抬高下巴,她极为满意看到高堤拿自己没办法。
斑堤将唇凑近她耳畔,临危不乱,徐缓的说:“你继续坚持无所谓,我会吩咐场里的保镳将你扔出去,你应该没忘,这里是属于谁的。”
“少试图恐吓我,你没有扔我出去的理由,我赌得光明正大。”贺醒程对他的威胁有点火,此时他的大手触碰着的手腕,那肌肤的发麻感觉也使她微微恼怒自己的意乱情迷。
“你耍老千。”他若有似无的激怒着她。
她果然生气了“我没有!”
“我可以说你有。”高堤的可恶声音像个老是会赢的恶霸。
“高堤,你这卑鄙的小人!”贺醒程咬牙切齿的说。
斑堤笑笑,一派镇定“随你怎么想。”
“我想拆了你的骨头!”他总是能令她大动肝火,再这么对决下去,不必等人来扔,她已经想走了。
“那也得等到离开这里之后。”
斑堤沉稳的回笑,接着粗鲁的拎着浑身怒意的她,三分钟后,他们已双双置身于高堤的办公室中,而徐峰岸早聪明的离开,他可不想这淌浑水。
“到底什么事押我来这里?高堤,难道你刚才没看见我赢得很高兴吗?”贺醒程闷闷的抱怨,却顺手接地高堤递过来的热牛奶,这是他适才一进门就吩咐助理准备的,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喝牛奶,竟也没有拒绝,莫名其妙的接手了。
“葯呢?”他没有要理会她抱怨的迹象。
“葯?”错愕半晌,贺醒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问的是什么?莫非他以为她来赌场贩卖毒品?
“你的葯。”高堤淡淡的说“医生交代你出院后要按时吃葯,你不会忘了吧?健忘不是什么好习惯。”
突然之间,贺醒程好想大笑,真白痴!自己怎么会笨得想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去?重新分析自己,在刚刚误会高堤话中之间的刹那,她好像有一丝丝的心痛,学得自己好委屈这是爱吗?若不是爱,她何必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我没把葯带出来。”她赶走脑中心猿意马的想法后回答他。
那一大包葯全被自己搁在床头了,而医生的吩咐她也早抛到九霄云外,想不到高堤会记得,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