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乱了吧?”周小谜环视家里,不禁皱了眉头,“爸你都不收拾一下的吗?”沙发上堆着换洗的衣服,茶几、餐桌上到处是塑料饭盒和酒瓶。在周小谜的记忆中,她家的地砖永远是光洁如新的——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踩着有点粘粘的感觉。
“囡囡路上累了吧?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爸爸马上收拾。”周诚讪讪地说,按着女儿的肩膀,想让她进房间。周小谜闻见他呼出的酒气,不禁火冒三丈,“爸,你大白天的在家喝什么酒啊?”
“随便喝一点,这不写作么,没什么灵感……”周诚说:“我这就打个电话给你妈哈,让她赶紧从你小姨家回来……”
王秀平回来时,家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周小谜拖了两遍地,周诚拎着三个垃圾袋下楼扔。洗衣机轰隆隆地转动,水槽里堆着待洗的碗碟,周诚保证,晚上一定洗完。
王秀平见到周小谜回家,满脸笑容地忙开了,说她刚才开车路过菜市场,买了两斤新鲜的海白虾回来,赶紧做个白灼虾。
一家人一如往常,围坐在小餐桌吃饭。
等到快吃完时,周小谜平静地问:“爸,妈,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王秀平正在剥虾的手一滞:“没有啊,家里能有什么事。”
“爸爸不是说要装修吗?我怎么没见动工呢?”周小谜疑惑。
“呃……”王秀平解释道:“本来想找你小舅帮忙的,他不是搞装潢的嘛,但是他说的弄法你爸不同意,人家也不愿意来了……是吧,囡囡他爸?”
周诚满脸堆笑,接上话茬,“啊,对,这不就拖到现在了……”
周小谜直觉父母在撒谎,他们从未如此不自然过。周小谜拿出手机,放在桌上,“爸,妈,咱们还是一家人吗?你们有什么事要瞒着我?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小舅,是不是真不乐意帮我们家装修?”
“哎别别……”周诚急忙按下女儿的手,“这不合适,不合适哈!”他看向王秀平,心急如焚,想让她帮忙圆过去。
王秀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露出一个疲倦的神情。这是周小谜从未见过的——在她的记忆里,无论面前是何种困难与苦难,她妈妈永远是充满斗志,从未被打倒过。
王秀平沉默了良久。
她说:“小谜,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你能接受吗?”
周诚的手垂到桌下,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精神气全无。
这话听在周小谜耳中,不啻于惊雷。短短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要闹到离婚?
周诚起身,把自己关到书房。在王秀平三言两语的叙述中,周小谜听到了事情的概貌。
年后,拆迁安置的钱便打到了账上,周诚的诗集买书号、印刷出版,一切都算顺利。他申请加入县作家协会,巧的是,作协副会长刚好是他高中同学。本来因为经济条件差距大,这些年他们都没有联系,老同学们借此便重新熟络起来,周诚开始应酬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