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虽然在心里如此挑衅的想着,可眼中全是复杂的连她自己看见恐怕也说不清的神色。
轻叹口气后她绕过长椅从一边缓步向外走去,虽然自己接受过洗礼是个基督教教徒,但那只是名义上的。除了小时候跟着家人做连礼拜外,这么多年来很少进过教堂。而且父母虽然同样都是基督教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真正虔诚的还是信着犹太教的爷爷以及基督教的外公,爷爷就不用说了,虽然没有完全强行要求子女完全按照传统做事,但他自己却一丝不苟的保持着传统。至于外公,在外婆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而且在某些方面更像个清教徒。
说起来,外公之所以宠爱自己胜过家里别的孩子,该不是因为我和外婆长得很像吧?安吉拉摸着脸庞如此想着。她的发色和眼色都遗传自外婆,虽然和照片对比起来并不是很像,但所有人都说她很神似。
嗤的笑了声,安吉拉拉开一间小门坐了进去,摇摇头将这些事情从脑袋里赶了出去,然后捂住额头深深了叹了口气。
“我的孩子,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吉拉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进的居然是教堂的忏悔室。
“嗯……抱歉,神父,我想……我走错地方了。”安吉拉对着细格子窗那边的人影挥了挥手,想要笑笑却又发现对方根本看不见。
“我能听出你有很多心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向上帝倾诉。”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一点点磁性给人安抚的感觉。
他应该不是有那种特殊嗜好的家伙吧?这个念头忽然从脑袋里冒了出来,安吉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仿佛不受控制的唠叨了起来:“知道吗,神父,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以为我是中国人,可我是个美国人,我以为我是个男人,可我是个女人……到底谁在做梦?那个中国男人?那个美国女人?我不知道……我只明白自己能有如此成就,出色歌手、知名演员、天才导演以及亿万富豪大部分都是靠的那个梦,那么我费尽心思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去学习导演技巧,去完全去推动……一部电影是不是应该呢?但是,这样做又是否值得呢?这里同样有我的家庭,有我爱着的父母,我不可能和主流价值观为敌……但要我放弃却又做不到……一个是我的过去,一个是我的将来,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在为谁做这件事……”
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痛痛快快的倾诉了出来后,安吉拉闭着眼睛靠在了忏悔室的墙壁上,身体软绵锦的仿佛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半晌后,细格子窗那边才传来神父迟疑的声音:“抱歉,我的孩子,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完全用英语再说一次吗?”
安吉拉无声的笑了笑,带着自嘲和无奈,她在之前的独白里用上了自己会的所有语言,英语、法语、汉语、西班牙语等等,连仅会一点的希腊语、瑞典语以及希伯来语也穿插其中,对方听不懂是很正常的。她其实只是想发泄一番罢了。
“就这样吧,神父。”少女轻声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能听出来你在为过去和将来烦恼。”隔壁神父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上帝告诉我们,无论多么值得留恋,过去的始终已经过去了,希望只会在明天。我们需要做的是,在为昨天负责的同时,更要为明天负责。”
安吉拉怔住了,坐回椅子上呆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谢谢。”
跟着头也不回了出了忏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