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能给绣衣卫添堵之事,在光禄羽林都是值得奔走庆贺的功勋。况且梁锦棠对此向来只是冷眼旁观,从未有过主动向绣衣卫挑衅的先例,没想到首次出手就抢了庆州这件大案,难怪昨日演武场上一家欢乐一家愁。
“这案子已移交给我,”梁锦棠挪开目光,看向道旁的树林,“庆州军树大根深,你去没用。”他并非要抢功,只是眼前这家伙中毒未解,还得靠宝云庄的解药吊命,根本不适合出京。
他向来我行我素,既想好了,自然就顺心而为,并不觉得这事需要跟谁解释。是以昨日孟无忧才会得意忘形成那鬼样子,而尉迟岚更是气到喷火,直接当着少卿大人的面就开骂。
可他是谁啊?他是冷面心黑手狠的梁大人啊!管他们去死。
“什么叫我去没用啊?你这话说的,多瞧不起人似的,”傅攸宁有些低落了,略抬起脸看向他,底气不太足,“我知道庆州军素来是‘一言不合,拔刀就砍’的,可我也不是全然没用吧?只要准我带上弩机……”至少应当可以有命逃回来吧?
“你不是前几日才上宝云庄喝了药?血都吐完了?”梁锦棠才听了半句,立马悍然出言打断她的畅想,鄙视的目光微微向下,与她四目相对以加强嘲讽的力度,“让你去也只能给人当靶子打,拿不回什么有用的证据不说,还极有可能走着出京抬着回来。”
傅攸宁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抓狂地薅了薅自己的发顶:“哎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没有道义的……在我父亲的墓前讲这种事合适吗……”
扯了他的衣袖就疾走,仿佛并不否认自己就是那种会“走着出京抬着回来”的软脚虾,却又生怕坟里的父亲当真听了去似的。
梁锦棠得她拉着自己往下山道上走,不着痕迹地淡淡看一眼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指,嘴上仍是不客气的。
“怎么?许你没用不许人说?我还没跟他说,你被人从真沄一路追杀回来犹如丧家之犬呢。”
“喂!梁三公子,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好好说话。”
“傅二姑娘,不是要报救命之恩吗?果真好大的诚意!”
“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好好好,我错了。你冷眼瞪人的样子真挺吓人的……喂!习武之人如此小气,不太好吧……”
荒无人烟的下山道上,多年前隔了千里河山各安天涯,只能在傅懋安的书信和言语间一同长大的那对小儿女啊……
终于跨过十几年的漫长时光并肩同行,仿佛一对真正的青梅竹马般言来语往。
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虽可能来迟,但终究会来。
11.第十一章
傅攸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觉得自己定是这几年药喝多了把脑子喝坏掉,才会和梁锦棠并行打马,穿街过巷,从西郊一路跑到这城东的“一丈春”来吃饭!
梁锦棠慢条斯理地跟进二楼雅间,见她连背影都是生无可恋的慌张,惯例嘲讽:“你方才偷偷摸摸躲着进来是什么意思?你是做了什么无颜见人之事?”
“梁三爷,你显然还不懂得低调的可贵。”傅攸宁想,若自己胆敢答是,梁锦棠定然敢一掌把她劈成八瓣的。
悲愤交加,绵软无力地歪倒落座,满眼哭唧唧地提起桌上的小茶壶,举杯斟满,在愁肠百结的复杂心绪中小心谨慎地斟酌措辞。
“总之,若我不小心着些,下一册《四方记事》上肯定会有‘疑似光禄府绣衣卫总旗傅某